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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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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合欢宫修士, 都灰飞烟灭、神魂俱散了。

齐域收拾好脸上的表情, 笑道:“我怎会误解尊驾……尊驾在此等混乱之境,还能关切他人,出手援助,怎么会是那穷凶极恶之辈。”

那三个散修也总算找到说话的地方。

“尊驾救命之恩, ”领头那中年模样的修士道, “感激不尽。”

“对对,多谢!”

“要不是尊驾出手,我等一定也被那猛鸦群啄食干净了。”

说话的修士打了个寒颤,似乎想起了可怕的画面。

“这邪道修士,委实可恶。”一名持剑的男修愤愤道, “禀尊驾, 我等原先有约七、八人结伴,遇袭之后……哎!原本以为是我们运气不好, 偏偏招惹了妖兽, 谁知道这妖兽是被人驱使的。”

“合欢宫修采补之道, 怎么会驭兽呢。”又有一人疑惑道。

“……”

夏泠没有说话。

合欢宫自然是不擅驭兽之道的, 驭兽虽只是小道, 但也有正经传承。与邪道并非一路。

她想起从那四个合欢宫修士神魂里读取的记忆, 这几个人,修为最高的也就金丹,只是底层喽啰, 知道的重要信息不多。

不过, 足够夏泠分析出一些结论。

散修们互相疑问了几句, 便隐隐将目光聚集在夏泠身上,主要是他们都见着夏泠搜魂,想来是知道了些什么,但这些人也都很有眼色,见夏泠沉默,似是不想提,也就十分知趣,半点没问。

那中年散修,恭敬的拱手:“尊驾,小修乃四海飘零之人,陷于此境,有幸得遇尊驾,愿为尊驾马前卒,受驱使。但求尊驾怜小修这一片赤诚之心。”

另外几人也反应过来,开始争先恐后的向夏泠剖心。

“小修也愿为尊驾驱使!”

“不敢自比马前卒,但当个为尊驾捡影之人绝无二话。”

其实这三人被卷入堕月秘境之后,虽惊慌,但也是窃喜的。

原本依他们的实力,几乎没可能拿到入秘境的名额,来堕月盟会不过是碰运气、长见识而已。这回能进入堕月境内,几人既惊且喜,一心想着在这丰饶的秘境里探寻宝物。

只不过等那群合欢宫人被揪出来,他们就感觉不对劲了。

虽然夏泠没点明,但合欢宫这几个邪道修士,显然不是在秘境之变的时候,与他们一道,被乱流卷进来的,看他们那样子,更像是早早潜伏进了堕月境里,伺机发难。

只要稍微一联想这背后可能的牵扯,这丰饶的秘境就成了一个张开大口的血盆,随时能把他们吞没。几人哪还敢有别的心思啊,只想紧紧抱住夏泠的大腿。

如此一来,倒是让齐域在一边捏着射日箭,内心不忿。

“几位要跟着我?”

夏泠从沉思中回过神,她扫了一眼众人,便知散修的想法,摇摇头:“跟着我才是最危险的。”

见散修张口,夏泠抬手制止:“我知几位内心担忧,不过猛鸦群已死,邪修已毙,暂时是安全的。几位不妨在山中寻个安全处,布阵避上一段时间。”

待她把事情都了解,堕月境重开,这群人自然就能出去。

散修哪里会听,仍要凑上来表“忠心”,中年修士堆起笑,才张开嘴,夏泠便抬起手,虚虚的一推。

一股巨力顿时就紧箍住了散修,几人顿时面露惊慌。

“我并不是在与几位商量。”

夏泠淡淡道:“退下。”

她一‘挥’手,连同齐域在内,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去,至少退开了将近三里。

等周边没人了,夏泠将脸转向东方。

秘境之中,也有日升月落,此时正是日出之时,猛鸦群毙,阴云乍破,道道金光从塌陷的山脉一侧射来,披拂在少女的身上,使她仿佛沐浴着光。

渐渐地,她身上的光芒越来越亮,仿佛并不是被照射着,而是她自己发出了光。

又过了一会,齐域突然‘啊’地一声,猛然反应过来。

并不是错觉,他真的看见少女在发光。

这光芒从她的后背、双臂,透射而出,仿佛燃烧一般,点燃了法衣上镂空的线条,忽地,一个虚影如日升起,再一眨眼,一只巨大的极乐鸟图腾,猛然间在这天地之间展翅!

齐域不由自主的仰起头,心中震撼。

这图腾他当然是见过的,不久前极乐宗与无极宗发生冲突,这消息传到齐氏耳朵里时,这庞大的图腾,也一并在破望山脉的上空傲视。

那时齐氏的驻地内很是沸腾,带队长老匆忙将信息传回家族之中。

但远远的观望,与在近处看,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至少齐域之前就没察觉,这图腾、这图腾……是如此的巨大!

他仰着头,微张着嘴,震惊的看极乐鸟,只觉如云幕,简直遮天蔽日,而后这图腾仰首亮翅,忽然间,它重重拍打起翅膀,高亢的清鸣一声。

只见一股可怕的威压,如浩荡之大河,朝少女脚下的整个山脉冲荡而去!

明明只是虚影,但在极乐鸟挥动双翅的瞬间,身为金丹真人,齐域居然骇然地向后疾驰!

再一看那三个散修,俱是一幅肝胆欲裂的样子,还好他们本就站得稍远。才没有当场从云头上栽落下去。

而后齐域只听一声巨响,天地间仿佛都在回荡这声轰隆,他愕然低头,只见极乐鸟挥翅所产生的威压,如有实质一般,从山脉上推过,直接将整片山脉从中击穿。

大地动摇,本就坍塌了一半的山脉摇摇欲坠,烟尘冲天而起,而在烟尘之中,还有别的东西。

那是灵光。

修士的灵光。

只见数道灵光,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升起,才一显露踪迹,就不约而同,往四下里散开逃命。

齐域立马反应过来:“合欢宫的修士?”

这山脉里,居然还潜伏着合欢宫的邪修。

这被夏泠威压逼着现身的灵光,约莫有数十道,或强或弱,其中最厉害的似已大金丹圆满,隐隐跨入元婴之境。

就在此时,极乐鸟图腾再度拍击翅膀,如海如渊的威压顿时重压而下,那正待逃窜的数十道灵光,当即有七八个,如被压扁一样,鲜血飞溅,成了肉饼!

只剩那半步元婴,虽缓了缓,但仍往东逃窜而去。

夏泠读了合欢宫修士的记忆,对此情景并不感到惊讶,见这山脉果然还有其他邪修潜伏,便打算追上去。

齐域见势不妙,鼓起勇气:“尊、尊驾?”

他这声呼唤令夏泠稍顿,转身朝几人:“如诸位所见,本座要去清缴邪修,就不久陪了。”

又道:“几位还是快寻个安全之所,结阵静待此事了结吧。”

说完之后,夏泠对齐域略略颔首:“告辞。”

便驾起灵光,立刻追着那合欢宫半步元婴而去,只是转瞬,人已驰往百里之外。

她行动时卷起的风压,令齐域等人几乎不能喘气,好半晌齐域才挣扎出来,极目远眺,只能见天幕间的一道破云痕。要划开天幕一般。

“……”

又过了片刻,这破云痕也开始消散了。

“……我曾听说,”寂静之中,还是那中年散修,率先开口,“脉、脉月尊驾,在参加定沙擂时,把那芥子微界,直接击碎,差点让界中其他的元婴真君,身死魂灭。”

他说的是夏泠所参加的第一场擂赛。

也正是这一擂,让壁照将她的名字,展现在天下宗门面前。

中年散修不过是低阶修士,自然是无缘亲见那场比试的,但是他却听了一耳朵的传闻。

是的,在夏泠本人并不知情的时候,她的名声,其实已经在这次来参加堕月盟会的修士之中,如雷贯耳了……主要是她当初释放出极乐鸟图腾太过醒目。

而后在第一场比试之中,可谓石破惊天,骤然扬名。当初夏泠在芥子微界中,为了速战速决,便如今天这般,释放出极乐鸟的图腾,以威压碾压整个芥子微界,逼迫藏在界中的选手们现身与她对战。

这些人她没一一杀死,于是赛后,她那堪称击碎微界的举动,就随着对手惊慌的描述,扩散了出去……

中年修士震惊的喃喃道:“我原不是很相信,现在……”

现在亲眼见夏泠,以威压横扫一界,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对于散修而言,只要是元婴真君,那就都是云端之人,遥不可及,他以己度人,自己平日里若遇到同阶的敌手,哪怕小境界上领先,一对三都是艰难的,然而夏泠却能以一当十,把同是元婴的真君们,当成草芥来碾……

这等差距,简直比亲眼见她抽魂,还要来得震撼。

几人不由五味陈杂,半晌,持剑散修感慨一句:“不愧是极乐神女……”

“道友此言差矣。”

剑修转首,便见齐域揣着手,神色淡淡:“哪怕没有极乐神女的头衔,脉月尊驾,也是我道修士之中一等一的人物。”

齐域想起与夏泠的初见。

那时他还抱着愚蠢的幻想,以为这娇贵的人,是来这盟会一览天下俊才,以为她只需躺卧云端,偶尔给他们一些眼神,等着众人上贡就好。

不如说,这天下间,对极乐神女的种种妄想,几乎就是这么蠢。

而现在……

齐域不由自主的仰起头,仿佛还能看见不久前占据半个天幕的庞大图腾。

齐域出身波洲齐氏,而齐氏这一修真豪族,所赖以成名的,乃是一个传说中的法宝:射日箭。

传说中此箭为上古大能,为挽救天下苍生所制的法宝,将日夜不修炙烤着大地的太阳射落,从此才有日升月落。当然这个传说听听就好,齐氏现在拥有的射日箭跟传说中的没有太大关系,只不过威力巨大,据传能够穿透罡风层,直入太阳之中。

作为嫡支子,齐域手中自然有射日箭的仿制版,不过在他手里的,威力最多能轰碎几座山。

只是有一点,射日箭与极乐鸟图腾一样,都是从上古所流传下来的符号,所代表的,乃是一种荡涤妖氛的正气。

中年修士不知齐域底气,不过见他器宇轩昂,同是金丹,不欲与他争辩,便拱手笑道:“道友所言极是,小修受教。”

“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剑修试探性道,“我等既然一并蒙难,不如相守互助。”

“正是如此。”

中年修士道,没抱上夏泠的大腿,他到底是有些遗憾。因此此时争取齐域入伙就显得情真意切了。

齐域却摇摇头。

“几位自去避难吧。”

若是平常,身为世家子,他哪里会理睬这些散修,不过见这几个人被夏泠帮助过,齐域便多了几分耐心与他们搭话,但要一起行动?那就算了。

况且:

“在下不才,”齐域的脸上露出一种向往,“但也为脉月尊驾所动,堕月境乃我魔门秘境,此刻竟然混了邪修进来,岂能坐视?”

散修三人俱露出讶色。

“什么意思,”剑修问,“你也要去追杀那些合欢宫修士吗?”

齐域矜持地点点头。

“在下不才,不敢与脉月尊驾相比,但收拾几个邪道,还是不在话下的。”

“道友,”他对散修三人道,“这堕月境,可是我魔门的秘境,堕月盟会,乃我魔道盛典,如今中途变故,搞成这番局面,我们既然被卷了进来,何不反守为攻?”

“那合欢宫修士,有什么可怕之处?一群修采补的老鼠罢了。”

一番话说完,三个散修还没动静呢,齐域忽听一阵轻轻的拍手声。

啪、啪……

这声音十分突兀,几人一惊,齐域蓦然转头:“谁?”

便见不知何时,在几人后方,竟多了一行人。

齐域一惊,定睛看去,只见这行人约数十个,各个都披着遮掩面目、隔绝神识的兜袍,簇拥在一架车旁,车并无拉车的使牲,一片帐幔笼下,隐隐可见其中的乘客。也不知已经来了多久。

便见那人端坐纱幔之中,轻轻的拍着手,轻笑着道:“反守为攻吗?倒是挺有意思的一番话。”

散修几个脸上都露出疑色,那中年修士拱手道:“不知这位尊驾是……”

他还没说完,端坐车中之人,忽地停下了拍手的举动,口中轻轻地:“去取来吧。”

话音刚落,便见侍立在车架一旁的人,忽扬起手,手中握一柄雪亮的长刀,接着凌空一挥。

只听‘嗤’一声,如断匹练,如切草韭,中年散修的脸上,还维持着一点讨好之意,整个人便从中一破为二。

鲜血如炸开的花,猛然间朝四面溅射。

这番变故只在顷刻,剩下那两名散修面露惊色,剑修一点也没迟疑,剑光一闪,顿时远遁,才逃出去一段,便如纸片一样,猛然四分五裂。

顷刻间,四人已毙其二。

“你们是什么人!”齐域惊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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