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往事如烟（2 / 2）

“瑞瑞呀，你知不知道妈妈心好痛，妈妈心里好想你呀。”

尹可欣并不想在大街上擦眼泪，可是眼泪真的越流越多，她开始后悔了，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

是不是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不该把爱情当成面包，都说有情饮水饱，可是谁能当多饱呢？总会饿的呀。

她现在彷徨又无助，有点像中枪的小鸟。

没有办法，她只好拐进了一家小餐馆，找了一张最靠里的桌子，看着桌上的菜单，掂量着自己身上仅剩的不多的钱，他最后决定点了一碗饺子。

付了钱以后，饺子热腾腾的上来了，在滚热的雾气当中，他终于忍不住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么苦啊？日子这么苦，眼泪也是又苦又涩，没错啊，如果日子是甜的，谁还会流泪呢？

尹可欣是真的后悔了，他现在落魄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因为只顾着爱情了吗？

以前自己有工作，就因为父亲的关系，内工作既轻松拿的钱又多，自己为了瑞瑞的父亲，一气之下和父亲闹翻，连工作也不要了，一嫁人就成了一个家庭主妇。

这是她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

尹可欣一边吃着，眼泪一边巴拉巴拉直往碗里掉，她真的错了。

以前父亲是他身后最为紧密的港湾，可现在就连父亲他也靠不上了，甚至说他没有什么资格可以靠着父亲，毕竟那个时候是自己先行离开的，现在就算想要，估计也要不回来了。

这是一件让他很是悲伤的事情。

可是这以后又该怎么办？

吃饺子不能吃一辈子啊。

他不知道的是同样苦涩的还有一个人，白露。

2月初的时候，苏格的病情急速恶化，那个时候苏岳杭像一个称职的父亲一样，每日每夜的工作着，并且把他的劳动所得源源不断的汇集他们的卡里。

当然这些钱都已经进了医院。

可是苏格还没有彻底好起来之前，白露得知了一个噩耗，这对他来说相当于噩耗了，苏岳杭失踪了。

平心而论，苏岳杭是真的开始良心发现，想要以一己之力救助这个女儿，可她很快就发现这只是她的梦想，这个梦想太过遥远，根本就不切实际。

所以他加过班以后，发现自己已经撑不住发烧了，住进病房以后，他就决定放弃。

不管怎么样，在他看来，就算女儿再怎么重要，也没有她的命重要，所以如果他自己的努力就能使他过上好日子。

那为什么又要救一个女儿，然后指望那个女儿给她养老呢？

躺在病床上，苏岳杭告诉自己，自己真的没必要这么拼命，然后投进一个没有回报的无底坑里。

他给白露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住进了医院，然后把身上的所有的钱都给了白露，这以后就此掐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他毕竟年纪大了，虽然只是一个感冒，但着实在病床上好好的躺了很久。

苏岳杭病倒以后，他的老板来看过他，还好好的鼓励他，老板毕竟年轻，满腔热血，他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员工有什么异样。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员工累了，根本就想不到，自己的员工会放弃自己女儿的生命。

新年好多款项并没有收回来，所以老板来的时候，也就拎了点水果，苏岳杭翻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水果里面夹着钱。

他是真的放弃了。

这个女儿是好是歹，她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白露已经在网上筹集捐款，他等了好几天，也没有等到苏岳杭的消息，他就知道自己这个丈夫是真的放弃他和他的女儿了。

白露根本就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他又不是第一次放弃。

他更知道这次放弃以后他再也不会回头，再也不会为女儿付出一分钱了。

白露知道，苏格能靠着的人，只剩他自己一个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主治医师忽然叫她：“681号床，家属出来一下。”

“哎，来了！”好几天没有开口说出一句话，白露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没错，之前他的声音清越，而现在沙哑的不行，像个老太太一样。

自从毁了容以后，他很少说话。而现在苏格的情况又不是特别好，一天24个小时，有将近20个小时是晕着的，和他说的话也不多。

“医生我在，有什么事情啊？”

看着脸上有几道刀疤的女人，医生皱了皱眉头，都这年头了，脸上还有刀疤，大概是什么黑社会的人吧？

而且她还是个女人。

这让医生觉得很是不舒服。

“你是病人家属？”

“是，我是她的妈妈。”白露绞着手指头，有些无所适从，好不容易女儿从ICU转出来了，进了多人病房，医生千万别告诉她，又要拍女儿送进去啊。

“今年的医药费呢，你们到现在都没有交，是准备出院停药吗？”

“这，再宽限几天吧，医生。”

白露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是我这做医生的黑心，你们家这情况只能依靠心脏移植，可是你们家想想，你们还有没有得到心脏源的希望？”

“我估计你们家也是挺有钱的，把这孩子一出生，大概你们就为她建立了档案，这些我们都是能查得到的，他现在二十几岁了，二十几年间竟然连一个适合他的心脏都没有配到，你们觉得他还有救吗？”

“我劝你们不要再挣扎了。”

医生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就因为这女孩子真的没救了，还是因为这家人真的已经拿不出钱了？

医生自己都不太清楚说这话的动机。

“你这做医生的怎么做成这样？医德都没有了是吗？”

白露狠狠的啐了一口：“你这样，谈什么医者仁心？你不就是钻进钱眼里了，一天到晚只想着钱？”

“你！”

“说不出话来了吧，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也能当医生呢，难道你不觉得，你侮辱了这个职业吗。”

“看来你的精神不错嘛，陪护了这么久，竟然还有精神和我在这里打嘴皮子仗，那好我错了，我承认，我确实不应该劝你放弃。”

医生后退了一步，擦掉了白露喷在他脸上的口水：“钱呢？催这些钱，就算追到了也不会进我的腰包，这个你要清楚，是不是？”

“我，你……”

“你别我呀，你呀的，真的，你要是现在有时间和我在这儿耍嘴皮子，最好以最快的速度去寻找钱的来源，看看你现在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想赚个钱还不容易吗？”

“我看你这样是个做妈的做妈的，谁都不想抛弃自己的孩子，要么快去，要么快走。”

虽然医生说得简洁，但白露就是听懂了，他所说的一切是什么意思，要么快去攒钱，要么快点带着女儿走。

白露崩溃了，他决定不管怎么样，她也要给女儿一个交代。

他知道现在为了救女儿已经债台高筑，自己已经无法划出一分钱来给女儿治病了，只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女儿找到心脏源。

其实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当妈的心里可是很清楚，如果他的姐姐死了，他的心脏源，根本就不是事。

白露回到病房，第一次向病友说尽了好话，流下了自己身上仅有的一点点钱，只留了几十块钱的车费，就和女儿告别。

不管怎么样，她必须去找两个人。

第一个人是女儿的父亲，现在这个男人还没有和自己离婚，不管怎么样，自己起码能要到一点钱。

国家这么大，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哪儿去找司水瑶，所以还需要找一个私家侦探，去寻找她。

她急匆匆的上了车，因为选择的是钱最少的交通工具，所以她过了两天两夜才回到C市。

她先去找了苏岳杭。身为他的妻子，她是知道苏岳杭的目前的单位地址的，她也知道房子已经被卖了，苏岳杭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在单位里打地铺。

赶到那一家公司的时候，白露发现那家老板还挺不错的，特意腾出了一个空，就在这里放上了苏岳杭的铺盖。

她在公司里面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人，正准备掏电话，她眼角余光就瞧见了那个人的身影。

“苏岳杭，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听到白露的声音，苏岳杭的身子一僵，不过很快就走到她身边：“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说好吗？”

“不了，这个事儿急就在这里说，”白露环视了一圈，发现很多工位上都坐着人，改了口，“要不你现在请个假，我们出去说。”

苏岳杭最近实在太过勤奋，就算病了在医院也没有落下工作进度，老板对他的所作所为很是满意，听说她要请假，大手一挥很快就同意了。

毕竟和白露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作为白露的丈夫，还是挺了解白露的生活习惯的。

他去了一家店，给自己点了一杯拿铁，给白露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怕他挨饿，额外点了好几份小蛋糕。

这些都是白露爱吃的，她看了一眼，眼泪差点落下来。

“你是不是决定不要我们格子了。我想听你真实的回答。”

听到这个问题，苏岳杭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你知道的，我也没有办法，不管如何，当初的事情终究是你不对。露露，你忘了你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了。”

白露一怔，心里的酸涩像是找到了出口，顿时像洪水一样泛滥成灾：“是啊，我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没错，如果你没有变，我们的生活可能就没有这么难挨。”

默默的喝了一口咖啡，苏岳杭觉得自己很累，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像是打了一场持久而又失败的战役，身心俱疲。

“是啊，自从我怀孕那一刻起，什么都变了，”白露停了一下，因为侍者走过来，给他们上了小蛋糕，“终究是我太过自私。”

“其实我也有错。当年如果我足够坚持，我们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下场，不管怎么样，我们起码能留住一个健康的孩子。”

“是啊，我现在才明白我当年错的有多离谱。”

“别说了，”苏岳杭像是喝酒一样猛喝了一口咖啡，“这是我们共同的错误。你怀上了双胞胎，可有一个孩子查出来懦弱而有病症，之前我们是决定两个孩子一起养着的，还记得吗。”

“没错都怪我，我想着我们两个人，有这么多的钱，完全可以给孩子最好的生活，可我没有想到，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们只能让他们过那种普通的生活了。”

当年双胞胎出生，一个好的一个病，他们原先打算两个孩子一起养，就当普通人家养，管怎么样，得攒钱，给病孩子治病。

可是白露却动了歪脑筋。她想着如果他们只要一个，是不是就能给孩子以最好的照顾。

他们爆发了结婚以后最大争执。最后他们经过两个月的冷战，终于决定还是只留下一个孩子比较好。

本来留下的是那个健康的孩子的，可是，把孩子抱起来的那一刻，白露看着这个病弱的孩子，心里一痛。

她决定留下这个病孩子。

这以后他又想让这个孩子接受普通孩子的教育，以后好攒钱给她治病，可她又想，反正现在已经送出去一个孩子，只剩下这么一个了，为什么不让他接受良好的教育呢。

贵族幼儿园一个月10万的学费他们是负担得起的，可是到现在她才发现，他是真的错了。

如果他们把孩子送进普通的学校，这些学习年级一下来，起码能省上几百万块钱。

如果给孩子吃比较普通的食物，就把他当一个普通孩子养，又能省上好多钱。

还有每年的旅游，如果都省下来，少说也有几千万。

现在，就不至于连1万块钱也拿不出来了。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切都无法挽回，她能怎么办呢？只能认命啊。

可是她又不希望，毕竟还有一丝的希望啊。

“服务员，我再要一杯咖啡，”苏岳杭说着，正好看见自己妻子眼底一闪而过的凶光，“你别想了，没有办法的。”

“就算你真的有了心脏源，那你也没有钱可以做心脏移植了，你这样做，只有给别人做嫁衣裳，你真的乐意吗？”

“我……我怎么可能乐意，我怎么可能舍得？”

“我们也该放手了。”

“不！我们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借高利贷，钱借多一点，这样就好了！”

看着近乎癫狂的女人，苏岳杭直摇头，这个女人是真的没救了。

“你听我说，我们现在这样子，绝对不能借高利贷的。”

“为什么？！”

白露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就要站起来。

响声吸引了好多食客转头去望，苏岳杭也有些怒了，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的工作还给自己留了一丝的体面，要是在这个地方丢了面子，这对以后的自己没有什么好处。

“好了好了你！”他伸手按住了女人的手，“你先别激动，在这里你太过激动又有什么用，除了丢脸以外，没有其他的了。”

“我，我就问你，为什么你不肯借这一笔钱？”

“我们不能借，这一点，是我们连个抵押物都没有，没有人会借给我们的，第二天你要是想救她，一定得借很多钱，可是你想一想，就算你借到了钱，那以后呢，到了还款的日期，你确定你能把这些钱加上高额的利息一起捧给他吗？”

“我……我不能又怎样，为了女儿我什么事情都能做！”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女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女儿究竟需要什么？他就算很成功的进行了心脏移植，那时候的观察治疗呢？不要钱吗？”

“那个时候你的高利贷也差不多要到期，你要拿什么还呢？到那个时候你比现在还穷，你什么都还不起，就连利息你都还不起，你觉得你还能做什么。”

“好吧，那你的意思是什么直接放弃吗？”

“没错，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放弃这么一条路，就算我们不放弃，也只能任由着女儿遭受苦难和病痛的折磨，她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是真的受不了的。”

“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候，店里又进了新客，客人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一男一女，两人动作比较亲密，男人抓着女人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兜。

“这里暖和，我们就坐在这里吧。”

牵着自己的伙伴，男人找了和白露对面的位置。

他给伙伴掀开了围巾，露出了司水瑶的一张脸来。

男人笑笑，摸了摸她的鼻尖，自己也摘下了口罩，正是霍予。

桌子是双人桌，霍予第一眼就看见了白露，不过白露毁了容，他倒是一时之间没有认得出来。

不过他看着这人毁容的样子，就怕司水瑶看见了害怕，自己坐在了白露背后。

这么一来，苏岳杭一眼就看见了司水瑶。

他心里一个咯噔，怎么事情就这么凑巧，白露想找人，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过他倒是不怕，这对年轻的夫妻，被他们两个打趴下，他怕的是这对夫妻，把他和白露打趴下。

不说司水瑶有没有学过什么厉害的招式，只要有霍予这么一个人在，打趴他们两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