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旧河山（4）（2 / 2）

陈母是在她走后一病不起的，当时她一门心思去北方浑水摸鱼，因为怕被抓回去所以没有和陈府联系，所以就不知道这个消息。

她是前段时间才终于将手上的事情放一放，联系了陈家的，却没想到听到的就是陈母病重垂危的消息，她这才急匆匆赶了回来。

与原主共情，锦瑟知道陈母虽然是个很传统很严厉的母亲，但是陈母也是一个很合格的母亲。

锦瑟有些愧疚地握着陈母枯瘦的手，只觉得鼻子发酸，“娘，对不起。”

陈母轻轻的将锦瑟的发丝别在耳后，“别哭，你能好好的回来，娘就很高兴了。”

锦瑟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娘，我错了，我不该到处乱跑，不然您也不会……”

“不怪你，娘的身子本来也撑不了多久。”陈母握紧了锦瑟的手，“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事，没什么好哭的，你眼泪不如攒着留到我的灵堂上哭。反正我也看不见了，不会心疼。”

“娘你不要胡说！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不啦，现在就挺好。你应该也知道了吧，霍家来求亲，我应的。你现在回来了，趁着我还活着就收拾收拾嫁到霍家去吧！你也不要有门第之见，陈家倒是书香门第世代簪缨，但是风骨到你祖父那里就断了，你父亲……呵，不过是个蝇营狗苟之辈，竟也装的多高贵似的。”

与锦瑟的失态相比陈母反而极其冷静，说道陈父的时候她是毫不遮掩，大概是不想多说陈父，她很快便止住了对陈父的鄙夷，“你小时候娘就教过你，生而为人，何来贵贱之分？现在朝廷都没了，世代变了，你要记得，手上握木仓的人才说的算！不管霍家如何，他们家能在这乱世给你庇护，那就比什么都强。”

“娘……”听着陈母这一番话，锦瑟都惊呆了，刻板教条的母亲竟然也有一天这么通达了。

“去吧，娘累了，要歇一会。”

锦瑟见陈母确实很疲惫，也没有过多打扰，就退下了。

她不知道才走了一会儿，一个令她想不到人就站在了陈母的床前。

“你不逾矩了，少华。这屋不是你能进来的，出去！”陈母靠坐在床上，虽然语气虚弱，但是不掩厉色。

“淑惠，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这么对我么？”陈叔父一脸痛苦，“你妥善安排了一切，却没想过你自己，跟我走不好吗？我一定找人治好你。你明明不爱他，为什么偏偏死在这陈腐的宅子里，也不肯跟我走。”

“我是你大嫂！”

“大嫂大嫂大嫂！我从来没把你当做大嫂！他有把你当做妻子吗？他若是真的在意你，就不会一个又一个往府里填人，在你怀着身孕的时候，还因为那等龌龊的事情进了监牢，害你跑前跑后早产伤了身子！！”

“他再怎么样，我也是你大嫂！我是你大哥三媒六聘明媒正娶进来的陈家大夫人！”大概是动了怒气，陈母呼吸急促，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她语气有些难过，“我从来都只把你当小叔，你也只能是我小叔！少华，我这一辈子临走了，你难道要我担上一个淫奔的名声么？”

陈叔父的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一滴猩红滑下落入厚重的地毯中消失不见。

听了陈母的话之后，他浑身的精气神仿佛都被抽走了，那有着文人骄傲的笔直脊背仿佛被什么压得弯了下来。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房间里才缓缓响起陈叔父微微颤抖的声音，“大……嫂，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照。”

“……不必，她以后会有她的丈夫照料。”陈母的语气很冷漠，两个人的对话原本悄无声息无人知晓，却没料到，几天后，在陈府和霍府准备两家的喜事的时候，外面大街小巷竟然传出了陈母与小叔不清白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