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殿试（1 / 2）

“八岁那年，我师傅把我救了回来，十年间不断寻访灵药为我治病，藏剑峰上，又与广川子为敌。”

“纪尘，莫不七，三生，还有辛夷和灵鹄，都是因为我而惹上麻烦。”

“还有……”说到这里，张知临的眼神一片黯然，“灵雨……我不想再连累他们了。”

“所以你想一个人，不愿意再因为自己的事而麻烦上他们？”韩中省叹了口气，“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孩子。”

“可这是事实，我又何必因为一己私事，去连累其他无辜的人？”张知临低头道。

或许，这才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魔障。

“这世间的情谊都是相互的，你说你只会连累他们，那你可又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地帮助你，因为你值得他们这样对待。”韩中省负手感叹道。

张知临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道：“落下藏剑峰之后，我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也不愿再与他们沾染因果，所以才打算自己一个人，就这么一路走下去，凭心而为。”

“好一个凭心而为，那我现在问你，你的心，可还有对董广川的仇恨？”

韩中省直视着张知临，明明只是个凡人，却让张知临感觉如万丈巍峨一般。

藏剑峰上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

广川子的污蔑，众人的逼迫，让他一点一点紧握双拳，但随即又无奈的松开。

张知临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说道：“有，但我只能选择放弃，不能因为这段仇恨再去连累其他人。”

藏剑峰之上，一个身外化身，就让吕纯阳举步维艰，以他现在的实力，别说对付董广川，就单单是一个百花庵的妙韵，都让他小心翼翼。

“好啊，原来千月中意的人，不过是个懦夫。”韩中省仰天大笑，随后指着张知临骂道，“因为对手是广川子，所以你便退缩了么！”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其他人再因为我的事而牵扯进来！”张知临反驳道。

“你还不明白么！”韩中省大喝一声，很难想象像他这种年纪的凡人还有如此十足的中气，“我垂垂老矣，又为什么要踏足官场！”

张知临看着义正言辞的韩中省，就像是一个受训的孩子一样。

韩中省兀自叹了一口气，道：“从千月出事的那天起，我才醒悟，这世上，总有些人需要去做一些事。我一介凡人，也可以去面对交州的整个官场，你呢，知临，你愿意以杀止杀，荡尽世间不平，可有为何不愿面对自己的不公？”

“或许，你说得对。”张知临全身一松，眼神有些迷茫地道，“我真的是怕了。”

“你怕的不是自己，而是担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又会因为自己的行动而失去。”

张知临默然点头，他现在拥有的，也不过只剩这些朋友了。

“可是无为，又能如何？”韩中省道，“我逃避大半生，自问没做错过什么事，却还是让千月……后来我才明白，逃避便是最大的错，身为儒者，本就应济世立命，而你们道家，纵然出世无为，却也与天争寿，惩奸除恶，无为，并非没有作为，而是心中无为，却以身力为，无为，也是有为。”

无为，也是有为？

张知临的心仿佛打开了一个缺口，无数光明进入他的内心。

那一丝游走的儒家真气，仿佛受到什么感召一般，疯狂地窜动起来，奇怪的是，以前自己体内与其势同水火的道家真气，此时却置若罔闻一般。

韩中省并不知道他劝慰张知临的话，无意间解开了他对于儒道两者的一个困惑。

“夫子。”张知临的眼中慢慢浮现出一缕清明，道，“道理，我明白，但我还是有些说服不了自己。”

“有些事，只能你自己想透。”韩中省停了一下，然后道，“千月走了之后，你是如何确立你自己的道心的？”

如何确立？

是因为不甘这世道太恶，善人总被轻侮么？

“三天之后的辰时，交州王府参加殿试，去与不去，你自己决定吧。”韩中省最后说了一句，随后将张知临一个人留在了房间之内。

“夫子。”青儿恭敬地等候在门口，见韩中省出来便躬身道。

一旁的尔长青又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只烤好的乳猪，金油欲滴，嘴对嘴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