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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海成吓唬了赵建设就跟韩青松告辞, 押送他们先走一步。

韩青松对一旁的韩青云道“你跟着罗队长一起去。”

韩青云高兴地应了, “嫂子, 小旺, 那我先走啦。”

林岚朝着他摆摆手, “快去。”

小旺依然沉迷于小鸡啄米,呜呜地吹口琴。

韩青松带着老婆孩子没从县医院走,而是自另外一条路, 路北是电影院以及工农兵剧院。

林岚又看到个熟悉的(身shēn)影不(禁j)咦了一声。

韩青松立刻刹车,“要去看电影吗”

林岚对这时候电影可没多大兴趣,不是不好看,主要是不习惯那种高大全的形象以及生硬的表演模式。

她道“不看电影, 你看那人是不是咱们村秀云啊。”

韩青松“是谁”

林岚“治保主任家小闺女啊”

韩青松哦了一声, “估计嗯,有(情qg)况。”

他开始想说估计是来县城玩的, 随即想到这会儿秋收呢, 除非有重大事儿都不能请假,治保主任向来负责, 更不可能让家里人带头请假。

那肯定是有什么事儿。

而他和韩青云今天来县里, 治保主任当然知道,如果有正经事会托他们办理, 既然没托这就说明是秀云自己跑来的。

自己跑来的,那就是有(情qg)况。

这种(情qg)况, 通常不是好事。

林岚道“你等我一下, 我去打个招呼。”

林岚自然不是那么乐意管闲事的, 只是之前在医院看见刘秀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会儿又在电影院门口,成是有事。

治保主任的闺女刘秀云,谁看都是个好闺女,为人乖巧懂事,文静善良,每次见她都是笑微微的,从来不和人红脸。

村里最挑剔难弄的人都说不出她不好来。

因为她对谁都和和气气的,碰到需要帮忙的都会帮一把。

就连林岚从前也承过她的帮助。

还是原主和刘(春)芳打架小旺早产那一年,后来原主又和老太太等人闹,气得跑出去生闷气,饿了一天却不肯回家,就想跟家里人置气拿捏他们。结果根本没人管她,韩大嫂想让孩子找找,还被韩老太太骂了一顿。

最后原主又饿又冷,差点饿晕倒地。

恰好刘秀云路过,那时候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并不嫌弃林岚穿得破烂(身shēn)上又脏,把她扶到背风处,还把她自己(热rè)乎乎的红薯拿给原主吃。

这份寒冷中的温暖,林岚回忆起来依然(热rè)乎乎的,对刘秀云非常感激。

所以,如果刘秀云有事,她自然要帮一帮。

韩青松就停了车,让她只管去。

林岚把挎包交给韩青松,让他小心饭盒里的菜,然后朝着刘秀云跑过去。

“秀云,真是你啊”林岚笑着说,“我还以为认错了呢。”

看到林岚,刘秀云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都变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像是干什么坏事被人抓包一样。

“婶、婶子,你、你咋来看电影”

林岚笑道“庄户人看什么电影啊,也没那个闲钱啊。我带小旺来复查眼睛呢,你呢”

刘秀云又开始死死地绞着自己的衣角,“我、我、我今天肚子疼,也来医院看看。”

她不擅长撒谎,一时间编不出什么,只得这样说。

林岚关切道“肚子还疼不我们骑自行车来的,要不要驮你回去”

刘秀云忙摇头,“不、不用的。”

正说着,一个青年朝着她们跑过来,笑得呲着两个大板牙,在夕阳里有些耀眼。

可能是看到和刘秀云说话的林岚,那青年猛地刹住脚步,立刻扭头朝着另一边跑去。

林岚看了一眼,“刚才那个青年是谁好像是咱们村的。”

刘秀云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不、不是,婶子你是不是看错了。”

林岚就邀请她一起家去。

刘秀云犹豫着,却摇头,“婶子、你、你先走,我、我等会儿。”

“天要黑了。”林岚已经感觉不对劲,刘秀云是个不会撒谎的,而且是个本分老实的姑娘,平时每天就是干活,怎么秋收的时候还请假出来

如果真是看病,也得家里陪着,不陪着那看完也得回家。

她居然还在电影院这里站着,没事才怪呢。

不过看刘秀云已经要哭了,林岚也不忍心((逼bi)bi)她。

毕竟自己感念过去的温暖,可刘秀云实际和她没多少交际,不过是当年顺手而为,现在自己非要((逼bi)bi)着刘秀云回去,也没那个立场。

她道“那你早点回去啊,有事就和我说。”

她告辞。

走了两步,刘秀云“婶子”

林岚回头看她。

刘秀云嘴唇都咬破了,自己却不知道,“婶子,你、你别”

“我知道,我谁也不说。你放心,不过你可要照顾好自己,有事儿千万别憋着。”

刘秀云眼睛都红了,低下头。

林岚就去找韩青松,跟他略说了两句。

韩青松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带着她俩回家。

路上他们还遇到了罗海成、韩青云等人,打了个招呼,他们就先家去。

到了村口,林岚道“行啦,已经到家了,我和小旺自己回家,你去忙。”

她知道那事儿还没完呢,韩青桦还得安排,抓到了韩青松肯定得去看看弟弟,不管是教训还是怎么的,都免不了。

他体贴她,她也要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不是

韩青松也没强求,就把小旺抱下来放在地上,“那我先去公社。”

林岚点点头,“不管工作多忙,都要好好吃饭啊。”

韩青松扭头看她,点点头,“知道了。”

林岚就提醒小鸡啄米呜呜的小旺跟爹再见。

小旺挥挥小手,“呜呜嘟嘟再见”

这时候太阳西斜半落不落地挂在西天,黄昏风凉,韩青松却觉得心口窝上暖烘烘的。

他骑车到了公社,孙卓文和黄伟忠跑过来,殷勤地伺候着嘘寒问暖。

韩青松面色如常,“韩青桦抓到了”

“抓找打了”孙卓文笑道“这年头没有粮票没有介绍信的,哪哪儿都去不了。”

黄伟忠道“是他自己来自首的,饿得不行,这会儿关在咱们院儿呢。”

韩青松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他说过去看看。

孙卓文赶紧前头带路,再也不是一开始那倨傲试探的模样,这会儿恨不得鞍前马后给韩青松抬轿子。

原本还寻思要跟韩青松一较高下,这会儿早歇了那心思,只盼着韩青松高升,可不敢再动歪脑筋。看看赵安贫那家子,多可怜啊,前阵子还来跟他显摆有如何如何能耐,山水农场都摆得平呢。

这会儿呢,可好了。

韩青桦这一次跟上次也不一样了,上一次还拿架子,想摆谱给三哥脸色看,让他没法跟爹娘交代。

这会儿一看到韩青松就扑上来,大哭道“三哥啊,求求你啊,放我回家,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韩青松背着手站得跟院子里那棵槐树一般(挺tg)拔,“知道错了”

“错了,知道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韩青桦就差跪地磕头,如果磕头有用的话,一千个他也磕了。

从跑出农场被人(套tào)了麻袋睁开眼发现被困在一个小黑屋子里他就知道完蛋了。好在也没人打他,就是一直没饭吃,后来他终于弄开那木板门跑出来,也不敢在回家没办法就只能到公安局自首来的。

“那就好好劳动,争取减刑。”

“啊你、你不放我回家”韩青桦惊恐地看着三哥,“我可是你亲弟弟”

韩青松“便是我犯法,也一样定罪,弟弟就可免”

孙卓文暗道够狠。

韩青桦哇哇大哭起来,跟赵建设有的一拼。

“不会再有人欺负你,好好劳动跟家里一样。”韩青松道“爹娘也可以去看看你,仨月半年的你也能回家探亲。”

只要不是被划重点的重刑犯,哪怕是判十年年,但凡能和大家一起劳动的,其实都差不多。毕竟那里主要为一些被批d的政治犯准备的,多半是成分不好的人,并非真正有罪的。

另外偷窃、流氓罪等也会在批d以后判刑关进去劳动,也有不判刑的,只批d,然后还是原单位劳动、教育。对有些人来说精神的批判和枷锁比(身shēn)体的(禁j)锢更为沉重。

韩青桦却不懂这个,他只想着回家,有爹娘保护着,爹娘做饭吃,哥哥们干活儿挣工分,他什么也不用干。

他不想去劳改啊

韩青松对孙卓文道“等罗队长回来,一起带过去。”

孙卓文连声称是。

等罗海成将他们都送去劳改农场,交接签字摁手印,又让人给韩青桦调了组,让他去一个比较和气的排长下面干活儿,离这些人远点。

张黑驴和赵建设几个在一起。

他倒是无所谓,本(身shēn)也是农民出(身shēn),力气大干活一把好手。

赵建设就不行了,他比韩青桦还(娇jiāo)生惯养呢,让他去爬树跳屋行,调戏大闺女小媳妇儿也不怕,就是别让他劳动。

尤其风里来雨里去抢收粮食,两手两脚都磨出血泡,动作慢了没饭吃,这对别人来说是正常的劳动。

对他来说,就是地狱式的煎熬。

有时候体力劳动,就是对某些人最好的惩罚。

这事儿告一段落,赵安贫罪有应得,赵建设罪加一等,张黑驴傻蠢傻蠢地被连累,韩青桦失去所有靠山只得认命在农场里煎熬。

虽然一下子不适应,但是没有了靠山和盼头以后,他再也不敢逃跑,再也不能偷懒,慢慢地倒是也开始劳动起来。

劳动是可以适应的,当把双手双脚磨出茧子,不知道疼,慢慢也就习惯了。

晚上,韩青松回家,林岚已经做好饭,正等韩青松的时候,麦穗激动地戴她的围巾加纱巾。

第一次有这么好的东西,她不知道咋戴好了,以前只能看小姑臭美,这会儿自己也能美美的,别提多高兴。

二旺一脸羡慕,大旺一脸冷漠,三旺一脸好奇,小旺只管小鸡啄米。

麦穗把纱巾蒙在围巾上,然后直接包着头,“你们看,好看不”

林岚“”有点辣眼,像十年代妇女围的那种方围巾,对折成三角,往头上一兜,下巴上一系,再加上俩冻得红扑扑的脸蛋子,别提多喜感。

三旺拍手,“好看,就像画上的鸡妈妈。”

霍老师教他们画画,基本都是从(身shēn)边入手,画个鸡鸭鹅,画个牛马羊,鸡妈妈领着一群小鸡,天冷了,围上围巾,别提多形象。

麦穗想起来,自己也觉得辣眼,“坏三旺,我不理你了”

三旺挠挠脑门的月牙,“我说你好看,你咋还不理我”

二旺“就好比说夏天你和泥鳅一样。”

三旺“哇,二哥你笑话我黑,我现在不黑了。泥鳅凫水厉害,这是夸我,我高兴。”

正说着小旺突然就吹出很好听的声音,大家呆了一下,扭头看他,三旺,“我滴妈呀,小旺你这是要当音乐老师”

只有霍老师才能这么厉害。

小旺眼睛亮亮的,受到了鼓励,又开始埋头吹。

大家已经可以把他吹出来的声音当背景了,并不嫌聒噪。

这时候韩青松从外面回来。

三旺喊道“爹回来啦,可以开饭喽。”

林岚就把瓦罐里的(热rè)水舀出来,招呼韩青松吸手。

韩青松道“用凉水就行了。”

“天冷了。”林岚不同意,“都要用温水,冻坏了老来难受。”

“都习惯了。”

林岚嗔了他一眼,“以前没人照顾你,现在回家了,就要听我的。”

韩青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

林岚立刻扭头看向大旺,得意地道“都看见了,你们爹也得听我的,你们更得听。谁要是不听”

小旺立刻说“我听娘的。”

三旺嘻嘻哈哈,“听娘的不挨打。”

大旺嘴角扯了扯,扭头看向院子里。

吃过饭,孩子们先去生产队剥玉米,这几天就要剥出来脱粒、晒干、交公粮、分粮食,所以大人孩子都很忙,学校也不布置作业。

大旺和三旺怕娘问上学的事儿,更怕让他们没作业还要做点,趁着林岚跟韩青松吃完饭赶紧说一声去剥玉米就撒丫子跑出去。

二旺倒是不急,还主动帮林岚刷刷锅。

现在他被林岚洗脑洗的,觉得刷锅刷碗就应该是男人的事儿,女孩子手(娇jiāo)嫩,不应该干这种油乎乎的活儿。

尤其韩青松还帮林岚刷碗,他深信不疑。

麦穗则更倾向于听娘的话好好学习,帮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麦穗“小旺,走,姐姐领你去找霍老师。”

霍老师和他们孩子一起做轻快的活儿,这是给老师的优待。

小旺看看林岚。

林岚笑了笑“去。”

等麦穗领着小旺走了,林岚突然后悔了。

果然,之前还在吃饭的韩青松突然就吃完了,放下碗筷,若有所思地看了林岚一眼。

林岚“”什么事儿

他帮忙收拾碗筷,洗刷,看了屋里一眼,西间墙上挂着她和他的挎包,东间挂着作为激励的另外一个军用包。

林岚帮他倒水,韩青松一边洗碗,问道“今天医院没啥事儿。”

林岚“没事,就是先给小旺看看眼睛,刘老大夫说过两年能做手术。”

“没别的事儿”

“别的没”林岚犹豫了一下,“再就是林家屯的杨盼盼,上一次去医院多亏了他呢。我还说要带点什么东西感谢人家,结果给忘了。哈哈。”

“没事,下一次我带。”韩青松把洗好的碗擦干,整齐地摞在桌上,“没别的事儿”

林岚“没有。”

韩青松哦了一声,“那是什么”

“什么”

“就是今天掉地上的。”

林岚立刻道“药啊,小旺的药。”

她出于心虚,跑去要拿出来给他看,只是发现这一次开的都是药膏,所以没有那种小纸袋。

她立刻开始在西间收拾东西,把衣服叠一叠,看看有没有破的补补,直接把先前的事儿丢一边假装忘记。

看着林岚在那里忙来忙去,韩青松“”

“走,去剥玉米。”韩青松招呼她。

林岚却还在想怎么跟韩青松讲这个避孕的问题呢,有点后悔没带他去找庄大夫,让大夫跟他讲会容易很多。

他牵着她的手出去,带上门往场院走去。

明月从东边升起来,清透明亮,有彩云在旁边跟随,越发显得秋夜静谧沁凉。

两人牵着手,他不由自主就放慢脚步配合着她,保持步调一致。

林岚想起刚转业那晚上,他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她小跑都跟不上,这会儿他居然委屈了大长腿跟她一起,不(禁j)觉得有些好笑。

“笑什么。”他有些好奇。

林岚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和你在一起还(挺tg)开心的。”她把头歪了歪靠在他手臂上。

韩青松一怔,总觉得这话儿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便也没多想,索(性xg)胳膊一探就将她揽在怀里。

林岚想他的怀抱可真暖和啊,比暖宝宝还恒温呢,这样冬天可不怕冷了。

一时间两人沉浸在美好的感觉里都没说话,只轻轻地走着。

他们住在村南靠西的位置,因为附近是大队、生产队的房子,略偏,又没有路灯,平时人很少从这里走。

突然,边上黑暗的树丛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你、你说咋办。”

“别哭啦”男人不耐烦的声音,“还能咋办,打掉呗”

“可、可大夫说我、我(身shēn)体不能打,危险。”

“哪里就那么多危险,听他们吓唬人的,你要是不信,我给你打,我已经去跟人家请教过了。”

林岚“”我擦,这是什么金坷垃喂大的渣男,竟然这么忽悠姑娘。

而且,听那声音怎么那么像刘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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