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枫林（1 / 1）

枫叶山城东边的山麓，有一大片枫树林。现在，这片枫树林已经成了雨秋家的公墓。雨秋平将每一位为了雨秋军而牺牲的将士的名讳、职务、事迹刻在木牌，一个人的木牌挂在一株枫树，以表达他对逝者的缅怀。

在为两个孩子赐名时，雨秋平着实矛盾了一会。他本想把自己的“平”字也赐给虎松，可是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让他拥有他历史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名字——“井伊直政”。他征求了穴山直虎的意见，后者表示这个名字很好，她很喜欢，并不介意没有获得雨秋平的赐字。

盛大的元服礼结束后，雨秋平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在那片枫树林前坐了很久很久。竹重治间来过一次，想找雨秋平商量将招募训练了几个月的新兵补到三个备队去填补差额的事情，但是在看到雨秋平那样的状态后，自己悄然离开。

每一个红叶军的士兵，都会拥有一片插在头盔的纸红叶。而当他牺牲时，雨秋平则会把那片纸红叶取下，好好的保存起来。每当夜深人静睡不着时，雨秋平常常会从屋内起身，踱步到存放纸红叶的屋子，坐在那些红叶边，陪他们絮絮叨叨地说这话。

天逐渐黑了，秋日的冷风吹得雨秋平打了个寒颤。在这时，肩忽然传来一阵温暖。雨秋平一愣，发现一件毛毯已经被披在了身。

然而，话说到一半，雨秋平脸的笑容却忽然僵住。他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愣愣地转过身来，发现站在身后的已经不是那个乖巧粘人的小姑娘，而是森兰丸。

等到今川枫赶到时，雨秋平已经哭得流不出眼泪了，他原以为他已经从那么多人的离世里走了出来，可是现在却发现他根本办不到。

“这让我怎么振作啊！”雨秋平的音调骤然提高，又忽然间滑落到几乎听不清，“你说我这么多年…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可是我又得到了什么？我在这个世界拼搏了十五年又获得了什么？”雨秋平自嘲般地冷笑了一声，颓唐地摇了摇头，“封地？官职？权力？地位？金钱？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啊，我要这些干什么啊！我不断失去我所珍视的，换来我不在乎的，我这么多年到底在拼什么？我为什么要拼下去？荒唐啊哈哈哈哈哈…”

“太平盛世也是日本的太平盛世啊，可我是个汉人啊！”雨秋平听到这里，自己仿佛忽然想通了一般，用无懊丧不解的语气叹道，不知道是在向今川枫说，还是向自己说，“我是汉人，说到底，日本的太平盛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啊？我为日本创造太平盛世，让百姓长治久安，让国家的实力节节攀升，再为日本练出不世强军。然后呢？然后等着变强的日本用我创立的军队去入侵我的祖国吗？”

“所以我这么多年都是在图什么？”雨秋平说完了好长一段话，转过身来，抬起头，望着满天星斗，“我不断努力，不断不断拼搏，不断失去我所珍视的的人，不断获得我所不在乎的功名利禄，直到最后给自己的民族带来无限的灾难？老天让我穿越，是要看笑话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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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一次，他不打算再逃避了，他想把事情给想想清楚。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他可以忍受失去，但他不能忍受毫无意义的失去。如果他想不明白，他继续这样的武家生活是为了什么，那他再也没有勇气把他的部下们带到战场牺牲了。如果我连自己是为了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理由让部下为此牺牲？

忽然间，今川枫没来由地开口，打断了雨秋平的思绪。

“不，我是说让你回家。”今川枫温柔地摇了摇头，侧过身来，凝视着雨秋平的双眸，“回你的家乡。”

“是啊，回国看看，说不定能解开心里的疑惑了，因为我也帮不你什么。”今川枫悄悄擦拭了一下眼角的眼泪，低声道，“回家去看看，说不定能明白些什么。”

“交给我们你还不放心吗？”今川枫摇了摇头，“有我在，有你的五兵卫在，我们可以应付的过来的。起这几个月雨秋家的困境，你的心结才是更重要的。如果你调整不过来，以后雨秋家也走不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