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心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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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落脚的客栈,叶一鸣又吐了一大口血,脸色苍白如纸,在惨淡的月光下竟然有一种透明的诡异感,惹得阴影中的少女捂嘴无声垂泪,却是没有走到月光中,他虽然半生零落,但她明白,他是何等骄傲的人啊!怎么会让别人看到他的落魄模样,一如当初被抢了名额后的人前坚强。
叶一鸣在房中盘膝坐下,没有掌灯,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惨白的脸配上黑色的衣衫,如同一张黑白的画卷,如果不是嘴角的鲜血太过醒目的话。
他如今已经破了后天,即便是心神不属,但阴影中的那个人同样神思飘忽,所以他轻易的发现了。
“你不该来的...”叶一鸣喃喃自语。
他走过那条长街,没有看到未来,但是却想到了很多,他想明白皇甫蝶是神域的人,先人花了万年时间去寻找两界的节点,但无所获,见面将是何等的困难,那抹红发将永远的埋藏在记忆的深处,那捧白骨也将被藏在最深处,再无出现在那个对它日思夜想的人的面前。
对于王雅,他很矛盾,如果没有遇到皇甫蝶,如果问他是否喜欢,他也许会含羞带怯,但是内心也会说喜欢,她再要长刀,他会给。
现在长刀已经不再,内心也不再那么坚决,他有些不敢面对王雅。
阴影中的少女站了很久,久得房中的少年几欲破窗而出,但她和他都忍住了,就这样,她的衣衫在霜寒露重重深了颜色。
晨曦的阳光刺破黑暗,也将昨日的阴影照亮了,叶一鸣推开房间的窗户,阳光照进来,脸色仍旧苍白。眼神无意间看过了心中看到过的地方,哪里在无人影,只是有个地方比周围都干一些,所以叶一鸣湿了眼眶。
叶一鸣漫无目的的在神都的大街上走着,一段残破的台阶不经意间绊了他一跤,终究是让他清醒了一些,茫然四顾,入眼尽是残垣断壁,青苔爬上墙,还倒了许多,甚至在他的前面有一柄锈得只看得清轮廓的短刀。
叶一鸣记得他是在神都的繁华处走着,按照时间来看,现在应该还在神都内,神都内不应该有这样破败的地方。越是看越是觉得这个地方阴森,仿佛又无数冤魂厉鬼在此地萦绕。
修道之人本不该惧怕这种东西,但脚步却不停使唤的跑了出去,鬼使神差的却又回头看了一眼。
回眸处,没有阴森厉鬼,上午的太阳很和煦,照在身上,却是不用担心魑魅魍魉。将倒未倒的门洞里走出了一个老人,兴许是刚刚听到了脚步声,所以出来看看。
老人应该不是修道者,修道乃是逆天之举,与天争,无论多么与世无争的人那股逆势而起的气场都会不知不觉的流露出来。而老人却如同昨晚又失眠的老者,眼神浑浊,身形佝偻,就是世俗中一风烛残年的老人。
甚至老人还发出了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
叶一鸣想要上前看看老人的状况,他怕老人将肺也一并咳出来,不知为何眼前的来人和记忆中一个手持黑伞的老人重合以来,一样的随时都会湮灭的破败躯体,明明是几月前的事情,不知为何仿佛是无尽岁月前的事情。
老人伸手拦住的欲要上前的叶一鸣,他扶着摇摇欲坠的门框持续的自己的咳嗽,一样的破败相互扶持。
“少年郎,今年你多大?”老人终于是没有和门框一起粉碎开来,还趁咳嗽的间隙问了个问题。
“十七...”叶一鸣回道。
终于是没有再理会老人的阻拦,手轻抚着老人的后背,一丝真元探进了老人的体内。不出所料,破败不堪的身体状况,已近油尽灯枯,灵魂随时会抛弃这副残破的躯壳,去开始一段崭新而又鲜活的人生。
想到这里叶一鸣突然有些伤感,自踏入修道之路,便明白不会再有什么来生,与天争,天如何能让你再来与他争一次。现在想来凡人的一生同样精彩,来世也许又是一次的浓墨重彩。
老人的咳嗽终于是好了,抬头看了叶一鸣一样,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叶一鸣在老人的眼中看到锋芒,待回过神想要找寻的时候发现,眼神依旧浑浊,仿佛是被漫长的岁月迷了眼。
“十七?缘何有这种历经沧桑挣扎?少年你心乱了...”老人絮絮叨叨,没有理会叶一鸣的好心,转身朝破败的废墟里走去,废墟很破,看不出丝毫人迹的模样,也不知老人为何会在这样破败的地方落脚。
叶一鸣想要最上去,却是最后没有迈出脚步,连抚背理顺气机都会拒绝,又如何会理会自己其他的行为呢?
老人已行至破败庭院的一个转角处,口中仍旧絮叨着什么心乱了的话。
叶一鸣也转身离去,今日自己的行为倒也却是有些奇怪了。往前走了两步,老人的声音已经快要湮灭在虚空中,却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传了出来,仍旧很小声,但却不像其他话那样听不太真切,声音虽然小,但却如同是自心中响起的一般,“两日后再见...”
一瞬间汗湿了后背,如今已经破了后台的叶一鸣,刻意去听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唠叨,如何可以听不真切?转头看去,庭院中草木深深,刚刚老人踩过的青苔石,没有留下脚印,甚至都没有让青苔中一棵倔强的欲要与小草比高的青苔弯下他的腰。
此时自然再找不到老人的踪迹了,叶一鸣也试着踩过那颗青苔石,后天全力运转自己的功法,终究是让几株青苔弯了腰,且气机外泄,功法运行,气机自然外泄,所以老人很强,返璞归真。
老人说过两日后间,相信自然会再见的。叶一鸣转身离去,踏入到那初升旭日的光辉中,阴影中的破败庭院如同一道破败的伤口。
心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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