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56（1 / 2）

直到高考那天, 蔚雨卿都一直在楚怀青家里住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与爸妈交涉的, 但总之蔚雨卿醒来的第二天, 他就已经把她的衣物和生活用品都打包带了过来, 爸爸妈妈在那以后也没有来找过她。

这段日子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天不到, 但足以让蔚雨卿暂时忘却那个春雷阵阵的雨夜发生的事情。

有人叫她起床了, 有人给她做营养丰盛的饭菜, 有人辅导她最后几天的复习。有人陪她说话、逗她开心。

高考的前一个晚上，楚怀青不让她复习了。他坐在沙发上读一本诗集给她听。

“一粒沙子就是一片沙漠，一片沙漠就是一粒沙子。

……

一粒珍珠是痛苦围绕着一粒沙子所建造起来的庙宇。

是什么愿望围绕着什么样的沙粒, 建造起我们的躯体呢？

……

给我静默，我将向黑夜挑战。”

昏黄灯光下，他的声音确实像一粒沙, 又像一片沙漠。她好像看到细软的白沙之间, 有一个贝壳被冲上海岸，贝壳微启, 里面露出了一颗晶莹无瑕的珍珠。

轻柔的海浪, 一阵又一阵地拂上她心上的沙滩。暖意充盈了她的心间, 看着安静坐在那里的楚怀青, 她突然生出了一股使坏的调皮念头。

她挤进了他的单人沙发。

身材匀称的楚怀青原本坐在这张沙发上还略显宽敞, 但被她挤坐在了一起后, 他就只能紧紧贴住了其中一边。

但他好像既没有被她的动作吓到，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他只是好整以暇地歪过去一点身子，看着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蔚雨卿又往后挤了挤, 她在沙发上抱起了膝盖。

她说：“我们以前也在这个沙发上一起看书的, 你还记不记得？你给我念的是西游记。”

“我记得。”他拂了拂自己那边的沙发扶手，“那个时候这个沙发我们两个一起坐都还宽敞，现在却已经快挤不下了。”

他的话让牵起了一丝裹挟在回忆里的哀愁，蔚雨卿维持着抱着膝盖的姿势，将整个人往他身上靠了靠。

“明天……”

她欲言又止，鼻尖里钻进了他衣服上的清香，那现在和她身上的，是同一种味道。

楚怀青的另一只手从她身后回过，手臂环在她的背上，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他又把那句诗念了一遍。

“给我静默，我将向黑夜挑战。”

…………

高考的那两天就像一场梦一样过去。

楚怀青和其他老师一样，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醒目T恤。他的长相实在太引人注目了，即使穿着和别人一样的衣服，依然引起了各路学生家长的围观。

狄飞崖每门考试都是第一个出考场，最后一门结束时，电视台记者抓住了他。

记者问：“同学，你觉得今天的考试难不难？”。

他答的回答是：“简单，如果爱情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狄飞崖，就此成为了这年高考的头一号网红，但这也是后话了。

相比高调到全网皆知的狄飞崖，秦故就要脚踏实地得许多。蔚雨卿在那两天总是看到一个没见过的女人在等她，她想那应该就是他的伯母。最后一门结束的时候，他的伯母似乎在叫他一起去吃饭，他摇摇头拒绝了，伯母略感遗憾地告别了他。

秦故看到她在看自己，他低头发了一条信息给她，蔚雨卿手上一震，就看到手机上弹出来。

咕咕：晚上来看蛋蛋，它会啃别人的脚了，很欠揍。

秦故给她发完信息就低头走了，蔚雨卿还没回复他，手机上就又是另一条信息。

我要飞得更高：今天晚上有白羊座流星雨，老地方等你，我的姐姐。

他的信息让蔚雨卿脸上一热，她发愁地皱了皱眉，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校门口周圈一扫，这次却看到了楚怀青在朝她微微地笑。

手机又是一震……

她再看，一条信息跳出来写道：

辛苦了，我还要再和老师们开个短会，你回家等我，我给你庆祝庆祝。

他说的家，应该是他们的那个家……

一时间，三条已读未回复的信息堆在她的手机上，让她不知如何抉择。

她垂下头，独自一人走出了校门。

爸爸妈妈昨天在校门口一起等她，她看到了，但是却没有和他们回去。现在，应该回爸爸妈妈在的那个家？还是去她和哥哥的那个家？或者去别的地方？

校门前人来人往，学生与家长皆沉浸在考试结束的兴奋之中，她虽然也被那种氛围所感染，但脑子里更多的却是一种何去何从的迷惘。

途径学校后面的小公园时，一只猫站在了路上，蔚雨卿被它的喵喵声吸引。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只猫好像是蛋蛋！

“蛋蛋！”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冲上前去，“你是蛋蛋吗？你怎么跑出来的？”

蔚雨卿仔细打量了它，这只猫不仅体型和皮毛的纹路一样，甚至连叫声都一模一样，怎么看都怎么像蛋蛋。但是蛋蛋不是应该在秦故家里吗，难道会一只猫跑到这么远来？

她想上前去捉住它，疑似蛋蛋的猫却跳开了几步。

它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着她喵喵叫唤，似乎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蔚雨卿满腔都是疑问，她紧紧跟在猫后面，穿过几组雕塑，跨过小桥流水，再沿小山丘爬了几步后，她看到蛋蛋在丘上的一座石雕凉亭里等她。

她追了上去，脚跨进凉亭第一步的时候，周围的世界开始改变——

以她踏足的地方为基点，一圈圈强而有力的音纹“咣”地向四周震漾开去。

每一圈音纹经过的地方都变得不复色彩，青灰的石亭变白了，小丘上的草皮变白了，小桥流水变白了，雕塑变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