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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心动了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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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听萝的记忆中, 肖来娣是个很小气的人。

小气到会同她计较一分一厘。

她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如此。

每次想从肖来娣手里抠出一点点钱,都会是一项很艰难的工程。

她的数学启蒙,甚至可以说是从和肖来娣的斗法中开始的。因为她没有零花钱, 她只能从各种跑腿中精打细算地节省出来零花钱。

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什么变化, 前不久她还在和肖来娣算计着买菜钱,几角几块, 都值得她们大动心思。

不过有一点还挺平衡的。

——那就是肖来娣不单是对她一个人小气, 她对所有人都这么小气。

这个所有人的定义里,包括了她的同学和朋友。

以前在蒲县, 一个学校的基本上都住得很近,就这么一个小地方, 互相都认识着, 同学之间串串门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她去别人家时,因为成绩好, 所以最是受家长的欢迎,他们时常给她吃些自己做的小点心、家里的小饼干。但是别人来自己家的时候, 肖来娣无比吝啬, 就算手上正在吃什么, 也不会问他们吃不吃, 还会因为他们来家里吵闹而拉着张脸。久而久之,同学们被肖来娣吓得都不大敢来她家, 她因为付出与得到不对等,渐渐的也不去别人家了。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妈妈小气,也因为这个, 一度在同学面前抬不起脸来。

也是打这里开始, 因为她少去甚至不去别人家, 所以没得别人给的零食,再加上自己也没有钱买,她吃的零食开始急剧减少。

就算同学偶尔会要她一起吃,她也会因为自尊心而婉拒。她知道她还不起,所以她干脆不接,她不爱占人家便宜。

拒绝得久了,没想到她竟是戒掉了零食。即使很久不吃,也不会去想。

包括后来来到槐城一中也是如此,每每被邀请一起吃东西,她都会婉拒。婉拒失败的话,就会很有愧疚感。

她也想大大方方地接受分享,并和他们一起分享自己的东西,但是她没有资本。

那是来自原生家庭的伤痛,从小拮据得过分的话,很可能会带来伴随一生的心理阴影。

如果说家里的收入并不高,柴米油盐样样是钱,那肖来娣节约没有错。

但她小时候的情况分明不是这样。

在程小哲出生之前,肖来娣在家附近的一家小厂子做些手工活,加上程洪昌的工资,两个人赚钱三个人花,一点都不费力,家里的开销并不紧张,可即使是那个时候肖来娣也没有对她大方过。

要是情况就这么下去,就算肖来娣再抠,他们的日子过得也很滋润,一家三口的生活多好呐?邻居们不知道有多羡慕他们家的生活,肖来娣的日子轻松,她的日子也轻松,每个人都是轻松而没有压力的。

可是这对夫妻不知道享福,他们就是要去拼个儿子。

——后来有了程小哲,家里的情况急转直下。

为了更好地照顾他,肖来娣没有再去做工,家里只剩程洪昌一个人赚钱,偏偏又多出了一口人,还是个奶粉和尿不湿样样都费钱的小孩子,家里一下子就入不敷出。经济上紧张,压在夫妻俩身上的压力也重,压力一重,脾气就不好,几乎没几天程洪昌就要发一次火。

他们过得不容易,温听萝过得自然就更不容易了,肖来娣对她更是抠到了极点。

每次肖来娣在算账的时候都要紧皱眉头,算来算去,到头来也还是欠了一屁股债。

温听萝想说他们不管过成什么样,都是活该,偏偏还要拖着她一起,去供他们那宝贝儿子,她不愿意,就是她不懂事,就是她自私自利。

这么多年下来,温听萝都已经习惯了肖来娣的节约,也习惯了她把一分钱掰成两分花。大人们节衣缩食,连带着她也从来不知大方点的大气为何物。

小到一块钱,大到几块钱、几十块,她可能都要计算很久,给自己都舍不得花。

而在徐亦婉眼里,这些似乎都不是事,连在心上过一遍都没必要。

她很大方地就能给自己好几包感冒灵,叫她拿去给同学。因为那是她的同学,所以徐亦婉毫不小气,只要她和同学关系好好的就行。

越是随意,也就越见得大方。

穷人和富人的差距,总是可以体现在方方面面,可以体现在各个角落。

温听萝作为最直观也是最直接的“体验官”,她控制不住地感慨。

徐亦婉问她在想什么,她如实回答。

她确实是苦过来的,没必要遮掩隐瞒。

听了她的话后,徐亦婉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的手还扶在女儿肩头,就那么顿在那里。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够这样苛待女儿。

女儿是掌心宝呀,更应该娇养、富养,不仅得注重物质上的优渥,还得注重精神上的培养,他们夫妇细心又精心地培育着蕴蕴,如在浇灌世界上最娇贵的花朵,为什么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却有人这样对待她的亲生女儿?

即使不是男孩,即使再重男轻女,也不该如此吧?!

都是自己生的孩子,差别难道就能这样大?

徐亦婉掐紧了手心,直到指甲在手心都掐出印来,她才晃然回神。

丈夫刚才同她说,他们不能再在蕴蕴身上花更多的钱了,这样对萝萝太不公平。

刚才她便是赞同这话的,所以即使觉得担心,也没有多加掺和丈夫的决定。可是现在,她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同都不够。

——他们对她的女儿这样亏待,她凭什么在这个基础上再去那般顾虑担忧他们的女儿!

徐亦婉的双眸溢满心疼,她将女儿轻轻搂进怀中拍了拍她的背,“是妈妈的错,都怪妈妈,为什么会将你遗落在外这么多年,发现得这么晚,还找到得这么晚。我们忘记那些吧,以后妈妈断不会再叫你过那样的生活。”

什么一块两块的,这是她的女儿,这是她唯一的一个女儿呀,凭什么那样拮据?!什么零食啊饼干啊,他们家什么时候在乎过那些东西?凭什么她的女儿得不到?!

什么都缺,什么都不够,那样的日子是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吗?既然一个孩子都养不起,那又为什么要再生?!

徐亦婉泪流不止,萝萝在同她叙述幼时经历的时候,好像有一把刀在她心上一下一下地割。也不一次给个痛快,就那样跟她磨,只教人生不如死。

她痛得都要昏厥过去。

等温听萝回房间后,徐亦婉握着手机,沉思半晌,她忽然解开屏幕锁,在联系人里划拉了一会,打了个电话出去。

-

温听萝来到温家以后真实现了财富自由。她还没来的第一天,徐亦婉就给她转了一大笔钱,后来陆陆续续的又转了两次,每次都是五位数,但他们似乎还觉得不太够,索性直接给她一张卡,叫她想买什么就直接刷,卡里的钱肯定够。

她不知道这个“肯定够”是个多少的定义,但联系起温家的情况,也能大概得知这是一笔不菲的数额。

爱一个人很简单,要么给予精神上的爱,要么给予物质上的爱。

后者虽粗俗了些,但又何尝不是爱意的一种笨拙的体现?不然辛苦挣来的钱,何必拿出来给别人花?

而温常赋他们现在就是对于前者不知所措,只能依靠后者稍稍弥补。

温听萝手里还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钱,别说是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定是够的,就算是对于一个已经出社会的成年人来说,这些钱也足够过得异常滋润、生活无忧。

她也会惶恐不安,觉得受之有愧,但是他们反复地与她强调,这些是他们的,她是他们的女儿,她怎么花都是理所应当。

别的温听萝不知道,但她知道,至少温辛就没有这个待遇,他手里的钱是定额定期给的,花完就没了,只有她手里,仿佛有取之不尽的钱等着她花。

这样的待遇叫她受宠若惊。

这是完全推翻了她从前所身处的世界的一种定义和操作。

——给女孩的待遇,远优厚于男孩。

她心里那个原本已经固定住的一个小世界的定义,被他们亲手掀翻。

他们在告诉她——课本上的世界本就是正确的,你对这个世界的期待也是可以实现的。

那是对世界观的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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