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横滨成长第二十天(三合一) 你宰车技……(1 / 2)
“太太……太宰先生, 请慢一点!”
弗勒佐紧紧抓着压根固定不住他的安全带,稚嫩的小手因为过分用力而惨白,脸都没了血色。
太宰治的表情则悠闲很多, 还有空拧了瓶矿泉水递给弗勒佐。
“不慢,你到现在都不把窗户关上吗,弗君?”
虽然这小孩本来就和体寒似的没什么血色, 但他还是觉得,对方脸白是车在高速行驶时,呼呼从窗户灌进车内的风的锅。他开车多稳啊。
“因为我喜欢吹风嘛。”
弗勒佐接过水,想道谢, 然后恰好车子轧到路上的什么凸起颠簸了一下, 于是说出的话就变成了。
“谢~谢谢~太……宰先生~”
一句话多了十八个弯。
弗勒佐被颠的有点晕, 他抱着水瓶, 身上的衣服被颠出的水打湿。
因为嫌弃他搭配的衣服有碍观瞻, 太宰治就把他原本的那套定制西装扔给他了。
弗勒佐并没有细心到去问太宰先生为什么路过的时候还随身带着他的衣服, 很高兴的换上了。
还好只颠出了一点水。
用手心去堵住水瓶的弗勒佐想。
颠簸实在太厉害,连脑袋里的想法都变的零碎。
弗勒佐往边上看了眼,然后——
“呸。”
他吐掉伸进窗户的树枝上咬下的树叶,攥在手心,默默关上了窗户。
弗勒佐喜欢吹风,但不喜欢吃土。
因为车子已经偏离大路,驶进了人工林, 车轮下尘土飞扬。
车上的两个人都没对此提出什么意见。
等着吐槽的太宰治看了眼接受良好的弗勒佐, 在心里直呼无聊。
为了尽可能的好追踪犯罪分子一点,军警发挥了他们最后的倔强,指让市政将这片林子种的没那么密,而且都是些新苗和灌木, 但这也不足以支撑一辆汽车自由行驶。
弗勒佐用手心捂着矿泉水瓶,把它举起来,盯着里面上下跳跃的水看起来。
好像海底的暗流和小漩涡呦……
‘嘭’
车头撞上一颗刚栽没多久的小树苗,让笔直的小树变成了可怜的’歪脖子‘。
‘咚’
某颗粗壮的树枝被车头拨开,然后用树木本身的柔韧性反弹回来,很重的一下砸在车尾。
弗勒佐为了不让水溅出来,只能紧紧捂着。
‘滋’
一个急转弯,车头和即将要和它亲密接触的粗壮的树擦开距离。
终于,这辆可怜的汽车在报废之前,到达了目的地。
弗勒佐晕晕乎乎的下车,踉跄了几下堪堪站稳,手里还捂着那瓶水。
神清气爽下车的太宰治好心接过水,然后再递给他。
“要喝吗?”
弗勒佐摆摆手,手心正中有个很深的痕迹,因为压的太用力,时间又长,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快要溢血的圆形红痕,在白嫩的手掌上格外刺眼。
他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喝水。
宿醉是没了,但脑浆也快被晃匀了。
太宰治也没强求,从口袋里拿出瓶盖,把水拧好,然后顺手扔到地上。
皱皱巴巴的水瓶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泥土。
弗勒佐回了会血,然后扭过头,打量周围。
这里是人工林和东区码头的接壤点,很是偏僻,树林和水泥地被黄土模糊开,稀疏的长着几颗杂草。大概几米外,有三个大集装箱摞在一起,挡住了视线。
从这看不到再外的景象,当然,外面也看不见这里。
小孩跑到集装箱边,朝外看。
外面是更多的集装箱,最高是四层,摞的并不整齐,铁皮上生满锈迹,还有些集装箱歪歪的倒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海风的咸味,地面布满汽油和轮胎的痕迹。
太宰治用右手挡在额头上,尽管现在并没有太阳。
天已经灰了,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黑夜接管。
弗勒佐站着不动,太宰治也跟他一起站,两人的发丝被在集装箱的缝隙中走迷宫的风吹着,谁也没说话,连呼吸都很轻浅,安静的好像这里没人。
两分钟后,太宰治终于没了耐心,他伸手戳戳小孩的肩膀。
“弗君,你在干什么?”
弗勒佐‘唔’了一声,然后用迷茫的声音回答他。
“不知道啊。”
太宰治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你要来东区码头的吗?”
弗勒佐回身,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心思一览无余。
“我是因为听太宰先生你说黑衣组织要在这交易才来的嘛。”
太宰治脸上露出一点轻微的诧异,他重复了下弗勒佐之前的话。
“你不是说要来东区码头找让你找东西的组织问在找东西的组织找什么东西才来的吗?”
太宰治觉得自己真厉害,竟然能把那番颠三倒四的话概述下来。
弗勒佐已经忘了自己临时起兴捋出来的话。
听完概述后,掰着手指在心里对‘找东西’‘找找东西’,挨个对应。
异能特务科,黑衣组织,找异能特务科问让他来黑衣组织找什么东西,嗯,捋顺了!
然后他仰起头:“对啊,但是是太宰先生告诉了我这个消息嘛。”
弗勒佐将记忆点全点在了记住人的名字上,对于其他的东西记忆全凭‘好像在哪听过’。
要不是太宰治说出了他耳熟的‘黑衣组织’,后面中原中也打电话又没避开他,电话中出现了同样耳熟的‘异能特务科’的词,弗勒佐估计要好几天才能想起正事。
那时候他就无从得知要去哪里找琴酒,找和琴酒有关系的黑衣组织了。
这番比垃圾食品还要没营养的对话结束后,太宰治突然开口。
“你要找东西的组织叫什么?”
“黑衣组织。”弗勒佐干脆回答。
问什么回答什么吗。
太宰治挑眉,面上波澜无惊,心中已然升起轩然大波。
“你不是不知道什么是黑衣组织吗?”
虽然早有对此的猜测,但真正被验证后,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啊。
“刚想起来了啊。”弗勒佐脸上是天真无邪:“就是太宰先生你帮我想起来的。”
“所以你要来这里找的是黑衣组织?”
明明是疑问的句子,太宰治用的却是笃定的语气。
“嗯。”弗勒佐点头,眼里是崇拜:“对!”
问了就回答……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再次验证后,太宰治还是觉得荒谬。
“……你要找什么东西?”
弗勒佐实话实说:“忘了。”
就是因为忘了,他才会跑到这来嘛。
“……”
太宰治心微沉了下。
然后看着模样无害,眼神干净单纯的望着他的孩子,叹了口气。
“忘了啊。”
栗发男孩对所有的猜忌和试探一无所知,只乖乖的等着下一个问题。
夜晚的到来总是比破晓要迅速,不过几分钟,灰蒙蒙的天空就变得黑蓝,今天云层太厚,并没有出现橙红的云霞,但天气却是凉爽,一阵阵海风造访。
太宰治看了眼穿着短裤衬衫的混血男孩。
那一整套正装在物归原主时缺失了衬衫夹等小配饰,导致上身衣物有些褶皱,短裤也不平整,但这点小邋遢并不会遮掉他举手投足的矜贵气质。
这孩子有一双非常干净的眼睛。
一个失忆的,有问必答的,及其有礼貌的……
“太宰先生?”
弗勒佐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下一个问题,他疑惑。
“没有别的问题了吗?”
太宰治思绪被打断,他抬眼,虹膜上映出男孩的影子,随后轻缓的点头。
“没了。”
弗勒佐眨眨眼,虽然好奇,但礼貌的没有追问。
这是他最不像个孩子的一点。
省时度势和忍耐,是属于成人的‘优点’。
情报是世界上最特殊的商品。
它可以拥有很长的保质期,也可以转眼变成废品,但无论如何,它的真实度都永远不是百分百。
黑衣组织进入横滨的目的目前还无法确认,失踪的异能者是否与他们有关同理。
但情报调查就是如此。
无论是否确信,只要有足够必要,哪怕情报源只有1%的可能,也要有调查的价值。
黑衣组织将于今晚东区在码头进行交易违禁品。
有重要干部到场。
这是中原中也,或者说港口黑手党通过自己的情报渠道所得到的最新情报。
橘发青年站在岸边,一双钴蓝眼瞳倒映着没有灯的黑漆漆的海面,在他身后,是一队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衣人,他们都很安静,静悄悄的等待着什么。
在大概两分钟那么远的地方,几个堆叠的集装箱的上面,一名黑发青年和一个男孩靠在铁箱边并排坐着,不贴的很近,连他们的轮廓都看不见。
弗勒佐晃了晃腿,男孩只穿了一条短裤,在海风的吹拂下,膝盖被冻的青白。
事实上,他并不并不觉得冷,并非是躯壳感知不到温度,恰恰相反,他这幅黏液构建的壳子比本体还要娇贵敏感些,只是单纯的习惯了比这更低温的环境。
远离城市的地方夜晚太黑了。
再加上过分安静,太宰治偶尔会产生一种孤身一人的感觉。
他屈起一条腿,另一条腿悬空着,宽大的沙色风衣被风吹拂着脱离铁皮。
今晚没有月亮呢……
“太宰先生。”
突然,一声很小的童音响起,声音的来源是隔壁。
太宰治头也不回,抬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意思是不行,不要说话。
“可是。”
弗勒佐看向左边,欲言又止。
那边有人……
“我知道。”太宰治声音很平静:“是中也和他的部下。”
弗勒佐:!
他睁大眼睛,刚想说什么,就被太宰治打断了。
“不想暴露身份,今晚就老实的跟着我。”
弗勒佐:?
尽管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不要暴露身份,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太宰治见状,鸢色眸一抹流光闪过,他无声的嗤笑了下。
真是听话……
同伴不说话,弗勒佐一个人也唠不起来。他只能把双腿收回来,抱着膝盖蹲在集装箱上,后背贴着铁皮,换个姿势发霉。
弗勒佐盯着看见人的那个方向发呆。
他视力很好,所以即便在黑漆漆一片的墨水中,也能隐约看见人头攒动。但因为人数太多,又是一层堆叠一层,根本看不到那抹亮眼的橘色。
中也先生在那。
想去见中也先生。
男孩鼓了鼓腮帮子,像只生气的仓鼠,夜风吹起他微卷的发丝,挠的侧脸发痒。
但是太宰先生不让。
他好像要做很重要的事情,一步也不能出差错,不能给他添麻烦。
欸?
弗勒佐突然一愣。
他来横滨是要干什么来着?
找过去。
弗勒佐自己回答自己。
为什么要找过去?
因为没有过去,是无法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类融入社会的。
这个概念,是司各特告诉他的。
但弗勒佐最开始,并没有这个意识。
他只像个没有思想的浮游生物一样漂着,直到偶然一次浮出海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时他是怎么想的?
栗发男孩眨了眨眼,记不住太多东西的大脑突然清晰的冒出回忆。
他想,「为什么我和他们长得不一样?」
这里的他们,指的是鱼,是虾,还有水母和鲸鱼。
这是最初的苗头,而后困惑就如喷泉般一股脑冒出,最后指向一个观点。
——他不属于这里。
那他属于哪里?
不知道,也无所谓。
因为那疑惑只是脑中一闪而过的千万念头之一,比流星还要迅速无痕,空白的弗勒佐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他只遵循生物的本能──那就是如何让自己现在睡的更舒服一点。
不懂思考,所以没有烦恼。
直到司各特出现,她说:加德,你是人类,应该到陆地上来。
但事实上,弗勒佐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热烈而积极的想要找到过去。
虽然已经淡忘了那张白纸上的内容,但他记得那时自己的心情。
想知道白纸的书写者是否为血脉相连的家人。
但更多的是恐惧和退缩。
想和不想并不冲突,渴求和排斥也一样。
弗勒佐潜意识……其实,不太想找到过去。
但是人类必须拥有过去,他想成为合格的人类。
之所以联想这么多……
弗勒佐偏头,看了眼身边的太宰治。
黑发青年姿态很放松,和多动的他不一样,此时正宁静的闭目养神,等待着什么。
他视线又投远,去看有中原中也在的那片黑暗。
在不久之前,中也先生还在帮他切肉……昨天好像也是这样?
弗勒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两次喝酒,中也先生都要离开家外出做事。
感觉无论是中也先生,还是太宰先生,都有很明确的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且在做。
那他要做的是什么呢?
在脑袋里冒出这一念头后,弗勒佐恍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很明确一定要做的事情。所以才会一直偏离正事,所以无论是和琴酒离开还是去中也先生家都无所谓。
还有很多东西,比如‘犯罪者该死’,是千代田说的。但他自己作为一个犯罪者这么认为,就很明显不符合司各特说的‘人的本能是求生’。
态度明显厌恶着犯罪者的接头人说‘犯罪者该死’的结论不完全正确。‘世界非黑即白’,琴酒否定了‘好人和犯罪者’的界限后,又不肯给他明确的解释。
好乱,好麻烦,完全不明白。
弗勒佐抱紧自己,缩的小小一只。迄今为止,遇到的人,能记住的事,都在他脑海中闪过。观点一致的融合,相反的碰撞,在黑夜中炸成星子。
夜越深,海风也越冷了,过度湿润的空气包裹了一切。
弗勒佐迷迷糊糊中,肩膀上突然多出一道重量,干燥温暖的气味温暖了被麻痹的身体。
“欸?”
栗发男孩一愣,对上边上青年的视线。
太宰治正卷着袖口,察觉到后瞥过来一眼。
“干什么?”
弗勒佐眨眨眼,手攥着风衣的边缘,想脱下来物归原主。
“我不冷……”
“穿着。”太宰治语气冷漠,不容反驳:“我不想一会还要还要费事的把你扔海里。”
“哦。”弗勒佐弱弱回答:“谢谢太宰先生。”
为什么要把他扔到海里……
男孩低下头装蘑菇,没敢问。
他怕得到‘因为我已经知道你的异能力’了的回答。
又等了一段时间,远处的黑暗里终于升起了点点浮动着靠近的红光,那是被拿在手里的烟。
弗勒佐还听见了车轮缓缓在土地上摩擦的声音,很沉。
还有些脚步声,但没人说话,因为码头太安静,他们又在顺风处,所以听的很清。
“货。”太宰治声音很轻,他摩挲着下巴:“听这个声音不轻啊,是什么呢。”
弗勒佐双手抱着宽大风衣的下摆,保持着下蹲的动作,小步小步的平行挪到太宰治身边。
太宰治以为他要说什么,特意抬手拢在耳朵边,示意他小声点说话。
弗勒佐郑重其事,很认真的压低了声音。
“太宰先生,为什么你能说话啊。”
他刚才还不让他说话呢。
太宰治:……
他有点嫌弃的推开小孩凑过来的脑袋,觉得刚才严阵以待的自己像个傻子。
被拒绝的弗勒佐连发顶的呆毛都失落的垂了下来。
他水亮亮的眼睛里写满:真的不能告诉他吗?
太宰治面无表情:“因为我会魔法。”
他本来以为这个回答可以糊弄下什么都信的弗勒佐,清静一会,结果才几秒。
“太宰先生,我能学魔法吗?”
“……不能。”
“好吧。”
过了一会,那些火光走远了一点,弗勒佐又凑过来。
“真的不行吗,我可以付钱。”
“闭嘴。”太宰治实在没忍住,他四处看了看,发现那些红光距离已经相当远了,于是压低嗓音训斥道:“刚才不让你说话是因为天太黑,不知道敌人会从哪过来。”
弗勒佐若有所思:“现在能说话是因为已经知道敌人位置了吗?”
“嗯。”太宰治回答:“还有风向和高度的原因,不过无所谓。”
他好像有点烦了:“别问了,在我说可以之前,别出声。”
弗勒佐不明所以,他想’噢‘一声,结果还没出声,就被太宰治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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