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辱斯文(1 / 2)
“快快快!泼水!泼水!”
张尚东忙的后脚跟不着地,衣裳后面汗湿了一大片,火势越发凶猛,他在火墙外急的直跳脚,最后索性亲自上阵,拎着水桶往里泼水。
水囊慢慢瘪了下去,但那堵火墙却没有半点损伤,它犹如实物,冲天的炙热逼得人靠近不得,张尚东急的险些一头扎进火墙中。
“大人!水囊空了!”
张尚东嚷道“空了打水去!快!骑马去打!”
“老张这戏演的不错,跟个真事似的,哎!你们在朝当官的是不是都会演戏。”石楠双腿勾在高高翘起的翼角上,在半空中倒挂着,无风自晃,像个大号的铁马。
红豆没搭理他,石楠自顾自的说道“忘了你没有资格在朝为官,你只是个小奴隶而已。”
“一刻不说话你憋不住是吧!”红豆抬腿就是一脚。
“别踹别踹!要掉下去了!”石楠问“你喊的人呢?我怎么没瞧见?”
红豆站起来向远处眺望,声音还算沉稳“急什么,时辰还没到呢!”
“你十四爷快烤的外酥里嫩了还没到?!”石楠嘟囔着“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换我来,身份暴露总比让我们族长做鳏夫要好得多。”
“闭上你的乌鸦嘴!”红豆从街角看到了匆匆赶来的一对人马,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滑坐在五脊六兽旁“行了!这会妥了。”
他叫的人终于来了!
“张大人来了来了!”
张尚东拿袖子擦脸上的汗“水来了?快快快!灭火!”
那人道“不是咱们的水来了,是靖王府和萧王府所有的府兵都来了!”
“什么!”张东尚下意识的脱口道“靖王呢!靖王来了吗!”
“没有,领头的是萧王府的管家。”
两人说话间人已到了,管家还未张嘴,张东尚倒先开了口“你们来的正好,萧王被困空忌街,本官正带着属下救援,水囊将尽,你们快去打些水来,好助本官一臂之力!”
张东尚为官半生,最拿手的就是说官话,摆架子,威风一摆堪比当朝相爷,除了皇上怕是没谁能镇得住他的。
两府邸的人果真都被他给镇住了,有个别年轻的当真捋了袖子,扭了头去,作势要打水救人,好在管家老成持重,没有被他的威严给吓退。
管家凝眸看了看浓烟滚滚的空忌街,又看了看那些忙的脚不沾地,佯装忙碌救火的众人,说道“火势通天,用寻常水囊怕是难以熄灭,将军平日教过下人们一些小手段,用来灭火最是有效,不如张大人让诸位歇歇手,让咱们试试?”
“胡闹!”张东尚勃然大怒“里面被困的可是萧王殿下,当朝的亲王,怎能与你们试手!”
管家“火势过大,需得速战速决,水囊根本灭不了火,也救不了将军”
张东尚怒甩着袖,险些甩到管家脸上去,他嚷道“你懂什么!火之克星便是水,哪儿有连火都灭不掉的水,本官看你当真是老糊涂了,不帮手还捣乱在这,在这跟本官胡搅蛮缠,若是耽误了救王爷,这罪你怕是担不起!”
石楠“喂喂喂!那个兔子,你的人好像被老张头给拦下来了!”
“不瞎!”红豆脸色不大好,从瓦檐上捡了个石子,在手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抛着“九爷早就怀疑张东尚站位有疑,今儿一看果真不错,老张儿好演技,只可惜这场大火把他面具全都烧了个干净。”
石楠从翼角上起身,蛇似的蹭了过来“九王爷觉得他是谁的人?”
“我家爷从不涉政,也不会随意怀疑他人。”红豆抬脚就要踹“离我远点!只不过张东尚一直在朝堂上和稀泥,自是夺眼球些,明面上他是皇上的人,忠心耿耿,但却多次附和太后,与皇上意见相左,所以九爷才会觉得不对。”
石楠“太后跟皇上不是亲娘俩吗?他是谁的人好像没这么重要,他难不成还能让人家母子反目,有这么大的脸吗?”
“亲娘俩自是不会轻易反目的,但若有人刻意挑唆,这事也就说不准了。”
红豆道“你大约不知道,这位张东尚大人与他的女婿曾判过一桩关于商会的人命案,就因为那桩看似不起眼的案子,惹得太后同皇上争议,以至于后来太后病重床榻,皇上探望而拒之门外。虽然事后张大人将事情摘得干净,但九爷可是火眼晶晶,一眼便看出他在搞鬼。”
“这张老头还挺厉害,那萧王府的管家还真不一定能制得住他。”
红豆抛着石子道“没来也没这个打算,之所以让他老人家来一遭,为的是做另一件事。”
石楠听出不对来,问道“你让他来却不让他救人........我明白了,他不是真正的援兵,是你的障眼法!”
红豆眉间一挑“聪明!”
石楠一脸懵的看着地下战火渐浓的两拨人“那你真正的援兵在哪?你不过是靖王的近身,调动两府府兵已是勉强,你还能调动谁的兵?皇上?不对,你怕是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你还能求助谁?这皇都城除了江湖人,还有什么人是你能调动的?”
“想知道?”红豆笑眯着眼,石子在手里不时的抛着“叫声好听的来听听,听得舒坦了,我就告诉你!”
火墙外已经乱作一团,张东尚与管家争执不休,战况越发严重,已经到了当街吵架的地步,吵得激烈时不知道谁先动的手,两拨人竟然打了起来,管家带来的都是干农活的庄稼汉,打起架来不藏力气,锄头挥的跟大锤似的,碰上就得见血,而且个个年轻力壮,杀红了眼时跟旄牛一样横冲直撞,愣是把张东尚的人给吓的不敢靠近。
混乱之中张东尚被人踢了一脚,上了年岁的他哪儿受的过这罪,当即嚎了出来。
“抓起来!统统给本官抓起来!”张东尚的官帽也不晓得掉到了哪里,蓬散着头嚷道“所有人都去!把这些以下犯上,意图谋害主子的恶仆都给本官抓起来。”
管家“我们也是为了救主,大人左右阻拦,到底是何居心!”
“放肆!”
张东尚气的头脑发昏,指着管家骂道“老仆含血噀我!哪儿个拦你了!本官那是奉了皇命来空忌街救人的,你呢!你是奉了谁的命令来此捣乱,你以下犯上,其心可诛!本官不同你破嘴皮子!来人!把这些个刁民都给我抓起来,送往顺天府大牢!一个都不许少!”
众人得令一拥而上,管家这次倒不跟他硬碰硬,“惊慌失措”的扭头就跑,扛着锄头的汉子也在他的带领着一涌而散,逃进了各个街道,张东尚气不过,怒吼着非要把人抓回来,众人无奈只能捋着袖子,逮耗子似的追了过去。
红豆看的满意,但石楠却嘴贱的说“十四爷要烤焦了。”
“闭上你的嘴!”
红豆将手中石子一扔,对他道“带我下去,戏要收场了。”
“现在知道自己是花架子了吧!”石楠吹了个口哨,吊儿郎当道“你先叫声好听的,叫的爷舒坦了,就带你下去!”
红豆看了他一眼,抬脚走到了房檐边。
石楠抱着胳膊看他“你不会不知道这里有多高吧?就你这花架子,跳下去就一个死字!”
话刚落音,红豆又往前走了一步,前方无路,红豆坠的干净利落。
“靠!”
石楠轻功素来不错,而这次是有生以来最快的一次。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张东尚忽的脸色一变,目光向长街尽头眺望。
身边人摇头,只说没有,马东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刚要松口气时长街的尽头忽的拐进一道黑影,马蹄声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无比,像是踩踏在他耳边,一声声沉重响亮,震得他耳膜发麻,双腿更是颤得厉害。
“滇.....滇....”
话未说完,长街尽头忽的涌进一阵黑色的巨浪,那巨浪汹涌的冲进了长街,追随在男人身后,人潮气势汹汹,似将长街两畔的房屋一并挤开来,宽敞的长街瞬间变得拥挤,有些不堪重负的瑟瑟发颤着。
张东尚被吓得失了声,慌着眸看男人骑着战马直直的冲向自己,两人距离近在咫尺,男人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正当张东尚以为今日要葬送马蹄之下时,男人突然勒了马。
高大的战马发出了刺耳的嘶吼,前蹄高高扬起,险些照着他的脸踩了下去,战马打了个鼻鼾,高昂着头,正眼也不看他一眼,男人更是面色冷峻,拉着缰绳睨看着他,眉间透着的盱衡厉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滇穹看着燃烧的长街,冷眼喝道“张大人,你办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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