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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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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穹将最后一袋大米扛进仓库,一转身便看到柳长青揣着袖子站门口,他瞧出不对,问道“怎么脸色这么差?”

柳长青伸手拍过他肩上蹭到的灰,脸色有些不好“太后急招你入宫。”

滇穹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当是太后急招是为了自己的婚事,说“估计是要给我赐婚,你别急,我去推了就成!”

柳长青递过帕子给他,看着他将手洗干净“你姐姐摔了一跤,大夫说有滑胎之像,太后心中忧虑,已经将人请入宫去安胎了。”

滇穹擦脸的帕子一顿,抬眸看向柳长青“进宫去了?”

他姐姐就是个寻常后宅妇人,丈夫不拔尖,她也没个诰命,哪儿来的资格进宫养胎,太后这一手不像是忧虑,倒像是软禁。

“我爹呢?他怎么说?”

“传闻城外的荒山上来了匹通体雪白的野马,滇老将军对此很感兴趣,昨晚连夜出了城,至于你姐姐是今儿一早入的宫,滇老将军估计现在还不知道。”

滇穹越听越是心惊,眼皮子更是跳得厉害,柳长青拿帕子将他下巴上的水珠擦干净“进宫的不止有你姐姐,还有两个待嫁的妹妹,太后怕你姐姐在宫中孤单,将两位妹妹一并接入宫去了。”

滇穹嗅到了阴谋但却想不明白,傻愣愣的问柳长青“是我上次拒婚惹怒了皇上,他要抄了我滇家?”

“皇上病了。”柳长青叹了一声,说道“太后刚下的懿旨,已经封你为副都统了。”

近来不打仗,他又没什么额外的功劳,冷不丁的为什么要升他的官职?

见他还是不开窍,柳长青无奈道“皇上病了多久?”

“小半个月了。”

“近半月来皇上总是高烧不退,如今更是昏迷的不省人事,而且”柳长青忽的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可听闻这太后已经让工匠开始打造皇上的梓宫了。”

滇穹瞳孔地震,惊得脸色都变了,柳长青道“就连皇陵那边也派了专人去打扫。”

“皇上不行了?”滇穹“这也太突然了!”

“突然吗?”柳长青一脸平静“自叶永欢离开后皇上就病了,而且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照此下去,驾崩是迟早的事。”

“大朗。”柳长青伸手为他整理衣襟,神色严峻的看着他“现在轮到你来做决定了。”

“什么决定?”滇穹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他察觉了危险,感到了不安,但想不明白原因,更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晟朝至今未立太子,皇上一旦驾崩,这意味着什么?”

滇穹“内乱,可皇子们还小,他们不可能”

“那王爷们呢?”柳长青撑开了油纸伞,滇穹顺手接了过来,将伞撑在两人中间,柳长青看着门外淅沥落下的雨,说“他们不也是皇子吗?”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小半个月了,雨中透着砭骨的寒气,冻得人都要忘了现在还是夏日。

两人一并走着,滇穹看着水洼中的浑浊,叹道“皇上驾崩,皇子们年幼无助,那至尊至上的位置不可能不被人惦记。王爷们各有心思,保不准就有那谋逆的念头。但只要我们将军在,谁敢乱来!”

“傻子!”柳长青捏着扇骨道“人家防的就是你们将军。”

“什么!”

滇穹脚下一顿,不巧踩中了一个水坑,污水溅湿了他的靴子。

“不然你以为太后为什么要升你的官职。”柳长青恨铁不成钢的点了他的脑袋,说“就因为你相貌英俊,气质出众?”

柳长青道“还不是为了能让你与萧王旗鼓相当,而且只有正二品的副都统才有资格跟将军共掌兵符,太后这是为了拉拢你!当然,她心里也拿不准你到底会选谁,便先下手把你的姐妹接入了宫,说是安胎,实则是扣了当人质,想让你乖乖听话。”

青枝上坠满了雨滴,被雨珠压弯到了极致,似乎只要上面再多落一滴雨,那枝条便会被坠的折断来,青衫微顿,折扇在枝条上随意一敲,水珠倏地坠落,枝条回弹,昂首立于苍穹之下,在一众花草中最为青翠挺拔。

青衫湿了雨,颜色渐重,衬得那腕骨越发铮然刚毅。

“太后果真雷厉风行,这一手快的就连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柳长青捏着扇坠上的小玉珠,踏过脚下的水洼,与滇穹一起走进了廊子。

“若我没猜错,太后的懿旨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大朗,这旨无论你是接还是不接,我都陪着你。”

雨声从廊外淅沥传来,将枝条打的颤的可怜,滇穹忽的停了下来,拇指缓缓摩挲过伞柄,目光落在了廊外“若我接,会怎样?”

柳长青“我陪你带兵围剿萧王府,捉拿谋逆反贼,夺兵符,立战功,拥护幼帝登基。”

“我问的是将军会怎样。”滇穹攥伞柄的手过于用力,青筋在手背上暴突着。

“他除了一死还能怎样。”

滇穹咬牙道“可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做了。”

柳长青与他并肩站着,轻声道“他功高盖主,名扬天下,三大营是晟朝的铁枪,但世人只认三大营,天下人也只知铁掌血沙,忘了这大晟朝的主人到底是谁!”

柳长青叹道“刀锋太利,主人也会忌惮,更何况这把刀从来不握在皇家手里,他们有什么理由留着他去威胁子嗣。”

道理滇穹明白,但他就是不甘心。

他没有做过王爷,没有接触过皇家,但他是将军的兵,他是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兵,今日必死的是将军,明日功高盖主的未必不会是他。

到时候皇家也会像杀萧王一样的杀了他吗?

“我若是不接呢!”

柳长青伸手覆过滇穹的手,未有一丝犹豫,缓声道“那咱们一起去萧王府,找到将军商议对策,他若有兴趣,我们拼死拥立他为新皇,他若没兴趣,就一同落草为寇,江湖之大,我们总能找到一个皇权碰触不到的地方生存。”

滇穹听出了关键点来,问道“皇都城如今铁桶一般,我们还能逃得出去?”

“只要你不想死就能出去。”柳长青轻声道“我柳宅下有逃生之路,四方皆畅通无阻,往南可入番,往北可离晟,往西能出海,往东能隐漠,这地道挖了十三年,为的就是今日。”

“十三年?”滇穹听得心惊,不由得颤了瞳“十三年!”

柳长青道“自我们在一起,我便知道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早便准备了。”

“那你的生意怎么办?”滇穹问“皇都城的生意门路你拼搏了多年,好不容易有点起色。”

风入廊下,吹得青衫鼓动,柳长青淡笑道“十三年前我做成了一笔大生意,红利吃到现在还没吃完,这些个小鱼小虾不要也罢。”

“少东家!”

阿四从雨中跑来,他没有打伞,又跑的急,被雨水湿了大半衣裳“少东家,滇副将,宫里来了人,指明要见滇副将。”

滇穹后背一凉,心里沉的厉害。

“太后......”

宫里找他该去滇府才是,为何会派人来柳宅,太后这是明目张胆的拿柳长青来威胁他!

“千山。”柳长青握着他的手,不急不躁道“是时候做决定了。”

雷声轰鸣,雨声渐紧,将满园的花木打的狼狈落叶,柳长青没有催他,也没有给予暗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他身边,陪着他,等他做决定。

自古忠孝两难全,这懿旨接与不接,滇穹都要褪一层皮。

“东家。”

阿四从袖中摸出一个荷包递到了两人面前“方才萧王府的人翻墙来过,他叫小的把这东西交给滇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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