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污秽(1 / 2)

加入书签

她扩大了地盘,将附近十几个山头都纳入麾下,还对天下立下了铁令,她的山头容纳不容之人,不管你是恶汉乞丐,还是要犯余孽,只要入了山,就是她山中的兄弟,从此便只有同生共死。

但她也有底线,便是入山之前无孽债,入山之后不造孽。

若有奸淫女子或是欺辱妇老者,是进不得山的,即便使用银钱偷进了山,也会被她找出来,亲手杀死山前。

江湖上的人称她是十八峰的大王,朝廷上的人骂她是土匪流氓。

“后来朝廷有意招安,她与山中弟兄意见不同,发生了决裂,她让了大王的身份,带着几百位兄弟下了山。”

景啟念着苦,推着碗不肯喝药,冬日里药冷的快,南箕索性将药喝了一大口,按着后脑勺就这么强喂了下去,喂到最后药味都没了,两人还是纠缠着。

景啟气喘吁吁的推开人,只觉被他喂得舌尖发麻,额间都冒了汗。

南箕搅着白瓷勺看他,用眼神问他是自己喝还是他来喂,只喂了这一口他便生了热,若一碗喂下去,两人怕是又得惹叶大夫发大火。

景啟不情不愿的将药喝了,新招来的厨子送来了红枣发糕,刚出锅的发糕,端来时还冒着热气,南箕将糕上的蜜枣取下来送到他嘴边。

景啟含着蜜枣,眉头总算是疏散开来,他说“招安之后她便去了边关,带着兄弟镇守边界,听说后来有不少人陆续下山,就是为了寻她,山上的山匪越发少了,三大营的兵倒是增添了不少。但你也知道,山匪跟正儿八斤的兵相比还是不一样,正规兵看不上他们,他们也瞧不起正规兵,两队人明争暗斗,没一天消停的。”

“当时滇老将军也在三大营,那些正规兵是滇老将军在管,听说最初的时候滇老将军与我娘是不合的,两方兵也是各巡各的逻,各吃各的饭,都跟炮仗似的,碰一处就是一顿打,就是再受主将训斥,也是两看相厌,好在作战是一起的,没让敌人钻了空子。”

“时间一长,我娘与滇老将军对彼此也有了信任,相处的也越发融洽,最后还成了交付后背的作战好友,两人的兵也是随了将,虽然成日打闹不断,但关系却是一日比一日好,再后来便没有对比之说,他们都成了三大营的兵。”

南箕尝了发糕,觉得不算太腻,便切了一块放在景啟面前的小碟里,示意他尝尝“兵变之事众说纷纭,但不管哪个传闻都对铁衣王不利,似乎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只能是错误的。”

“他们是在南方兵变的,听说那个时候我娘身边只有一些从山里带下来的兄弟,能用的大将倒是没带,不对!有一个。”

景啟尝着糕点,说道“滇老将军身份仅次于我娘,是我娘战时好友,也是最信任的属下,除了滇老将军,当时我娘身边还有四个大将,分别是南征北战,破空何悍,破空将军就是后来去了尧光族,守庄的那位,何悍说的是三大营的老将,本名何满,他原是滇老将军的兵,后来为了方便作战,便将人拨给了我娘。你应当是见过他的,就在十三年前,那场盐海之战,他曾临时做过三大营的主将。”

南箕点头道“我记得他,虽是上了年岁,但头脑清醒,手里功夫更是不容小觑。”

景啟说“南征将军你是知道的,北战你怕是没听说过,他也是三大营的将,官职地位与你师父一样,当时南方兵变时,他就在我娘身边。”

发糕的确不腻,但吃了两口便叫人觉得索然无味,景啟拿筷子戳着发糕玩,闷着声音说“听说当时是有人犯了军规,我娘以军规处置,惹得手下小将不满,起初还只是吵闹,后来越发严重,甚至有了兵变征兆,听说我娘一怒之下斩杀了所有不服之人,包括那些人在南方的亲眷。虽是立了威,但却失去了军心,以至于后来真的兵变了,她和旧部所有人都死在了火海中。”

景啟说“也正因为这件事,所有人都骂她,说她吃饭砸碗,踹窝的白眼狼,山匪们骂她是朝廷的狗,拿兄弟们的忠心给朝廷献投名状,朝廷说她不念旧情,没心没肺,不是可靠之人,从南方逃生回来的旧部亲眷更是对她恨之入骨,堂而皇之的编出辱骂她的歌谣,在皇都城里唱了数年。”

南箕持盖碗拨着茶叶,慢慢的抿上一口,放下杯子时正色的摇了头“这事怎么听都觉得荒谬,就算曾经是没规矩的山匪,但入了三大营,便应该知道军规如铁,军令如山,明知故犯不是无视军规,这是在无视主将,他们下山就是为了追随铁衣王,若有变心早就走了,为何会兵变背叛,而且背叛的一点征兆都没有,这实在是说不通。”

“当然说不通了,但,所有人就这么信了。”景啟偏头看他,眸中似笑非笑,他问“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人们都知道他们曾经是山匪,山匪,不就是作恶多端嘛?”景啟说“就算穿了正规军的盔甲,他们也是山匪,胜仗是赎罪,败仗是无能,死了是报应。”

人眸黑白分明,但目光所及却不是分明的,他们看到了一个人身上有黑,便认定了此人从里到外都是黑的,不信他有白的时候,更不信他的本质就是白的。

认定了就是事实,容不得旁人辩解,更容不得旁人推翻,谁敢碰,便是一丘之貉,图谋不轨。

景啟笑的有些嘲讽,他对南箕说“老太监说过,皇宫里从来没有死过贵妃,三大营也没有失去过主将,只不过南方燃起了一场火,烧了一些早该清理掉的污秽。”

发糕被他戳的千疮百孔,密密麻麻的看着有些让人头皮发麻,景啟索性将发糕翻了过去,露出了查了个清楚了,可偏偏都信了,传闻成了事实,如今再想查,便不是难的事了。”

而是根本没有可能,没有人证物证,旧部也都死绝了,想查当年的真相,从哪儿下手?

“师父不在也就罢了,怎么破空悍将也不在?”

南箕问“他们当初都去了哪儿?”

景啟说“南征将军去了北方抗洪,破空将军去了西边剿匪,何满去了东边赈灾,滇老将军镇守三大营,我娘护送御医去南方治疫,随身只带了北战将军,有人说他自兵变后便归隐了,也有人说他死在了兵变之战中,传闻倒是挺多,但自从南方兵变后,没谁再见过他。”

南箕问“北战将军本名叫什么?”

“安阳明霁。”

景啟端起杯子说“他是三大营里唯一一个,从孩童便待在我娘身边,是我娘手把手教出来的大将。”

叶明秋存了两坛子雪,贴着墙根埋了起来,丫鬟们从未见过有人如此,好奇的问他是不是想学书里说的存雪泡茶,叶明秋不是那附庸风雅之人,但与小丫鬟们又有什么好说的,只笑一笑,将事情含糊了过去。

回房间时他手脚冻得生凉,掐按时都没了知觉,叶明秋让人送了热水,想着赶紧泡一泡驱寒,趁着丫鬟送水,他调配了驱寒的药,想着放热水里来个药浴,刚配好药他便听得屋内传来扑通一声响,像是谁不当心跌进浴桶里似的,叶明秋想也不想,拔腿便忘里屋去。

里屋烟雾缭绕,一黑脸汉子正大马金刀的在桶里坐着,见他来了不但不害臊,还将湿了水的帕子扔给了他。

“快快快!给小爷搓搓!”

叶明秋手里还捏着药,但桶水已然便成了黑水,比倒了墨还要浓郁几分,这药不贵,可他就是舍不得放,总觉得放水里是糟践药,

天七扭头见人不来,趴在桶边催他“快点呀爷!你愣什么神啊!”

叶明秋还是将药收了起来,他捋了袖子,将帕子叠了叠,在天七后背搓着,天七像是掉进了泥坑,但凡是裸露在外的,脖子手腕都是污泥,连头发上都沾了不少。

叶明秋问“滇家郎这会可是出气了?”

“且乐着呢!”

天七是真累坏了,趴在浴桶边迷迷糊糊的险些睡了过去,他掬水洗了脸,说“我一人铲净了道上的积雪,又挑了十几趟金汁,累的我腰酸背痛,腿都麻了,起身时更是眼前一黑,要不是被人一把拉住了,我怕是要一头跌进那粪坑里去。”

叶明秋给他解了头发,按着人往水里去,将他的发全泡在水里,他边洗边说“我还以为他会用军法来罚你,不想竟是这么个出气,手段倒是跟他老子一样。”

“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在偷笑。”

天七半阖着眼,微仰着头,由他为自己洗,他哼道“臭小子真是随了根了,跟他爹一样缺大德!听说你存雪了,用来做什么?”

叶明秋让他闭眼,从桶里舀了干净的温水冲洗着他的发,他说“给小将军备下的,想着等开了春做药引用。对了!今儿小将军向我打听将军来着。”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