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奴家唱给世子听(1 / 2)
1.
“戏子无情,□□无义。这话真是没骗我!”
简笙浇花的动作滞了一瞬,不仔细瞧根本察觉不出异样。她将腰倚在窗棂上,手也随意的搭在上头,整个人娇媚的可以同一旁的花争艳。
萧乔见她这般模样,更是气急,上前一把扯住她浇花的手,水撒了一地。
简笙微不可见的皱了眉,但很快便扬起了一抹笑,指着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说:“萧世子,您不顾及小女子的名声也该顾及您自己,若传到王妃耳里,您又该挨训了。”
“你这样的女人也会为我着想?”萧乔冷笑,话语里全是嘲讽。
简笙突然就不想再与之周旋,笑容收敛了些,手腕转了转想挣脱,到头来才发现是徒劳,便只能重新漾开笑:“瞧您说的话,小女子当然会为您着想了。”
萧乔依旧冷笑,一双眼里更是盛满怒火:“若真为我着想,就该离单华远些。”
“在你简笙眼里我萧乔算什么?”他那样直直的盯着简笙,满面阴沉。
那眼神太灼烈难熬,简笙只感觉一道烈火在灼烧着她,可是她依旧笑着,把难过都敛在心里。
简笙望着萧乔,回答的官方又残忍,她说:“当您是世子爷啊!”语气一如既往的娇娇媚媚,萧乔听后也没做出多大的反应,但她分明在那双狭长的凤眼里看到了一点点碎去的希冀。
简笙终于垂下眼睑,不敢再去看那双眼。
她只听见头顶上方传来萧乔低低沉沉的声音:“简笙,你很好。”
下一刻,她便感觉到被抓住的那只手被用力甩开,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待她稳住身子再向他看去时,只望见了萧乔离开的背影。
那背影出门便不见了,简笙盯着门口愣在那里许久,回过神就瞧见门边鬼鬼祟祟的冒出一个头来。
她头疼的捏着眉心,回身坐在雕花木椅上,嘴里说着:“出来吧,别躲了,偷听也不知道高明点,别人当场抓包别说是我徒弟。”
“嘿嘿。”门外闪进来一个堪堪十岁的男童,穿着青色的衣裳,正是活泼的年岁,走路都带着风。
阿凌傻笑着,一点偷听被抓包的窘迫都没有,只见他赖在简笙旁边,睁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脸不明白的瞅着自家师傅。
“师傅,萧世子对咱们那么好,对您也一片真心,为什么您那样狠心拒绝他啊?”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世子刚刚是真真切切的伤悲,不掺一丝水分,与平日里作假给师傅看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简笙摸摸阿凌的头,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一边帮自家傻徒弟整理炸起来的短毛一边反问他:“师傅问你,萧乔是谁?”
阿凌楞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师傅是问萧世子,他回道:“萧世子是当今圣上嫡亲的侄子。”
简笙笑着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你师傅我是谁?”
阿凌回答的骄傲又自豪:“师傅是名满各国的花戏大角儿。”
他还是不太明白,正欲开口再次询问,不期然间撞进师傅似笑未笑的眼眸中,清澈的表面后是一双睿智的眼,仿 佛她站在圈外,看透一切的人情世故与世事无常。
那一瞬间他全都明白了,再大角儿再名满天下,他们依旧是个唱戏的,是那些有身份的人嘴里的戏子。
简笙见他明白便不再多费口舌,掐掐傻徒弟两腮的嫩肉,笑吟吟的起身,临走时扔下一句话。
“给那两盆花把水浇了。”
2.
这一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前几天连唱了好几天的大戏,今日总算是歇下来了。
一闲下来简笙便是不想动的,悠哉悠哉的躺在蔷薇架下的贵妃椅上,一旁的石桌上面放着已经沏好还犹自升腾着雾气的花茶。
哪怕是不出门,简笙也是要穿的美美的,她从来就不认同“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今日也是一样,穿着紫绡翠纹裙,头上只简单束了一个发髻,用一只玉簪固定住,因着她喜欢在贵妃椅里乱蹭的缘故,一缕青丝逃脱了玉簪的束缚垂了下来。
单华踏过园拱门进入庭院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人图,还是个慵懒的美人。
单华冷硬的嘴角勾起一个姑且算做温和的笑容,大步虎虎生威的走向简笙。
“我听闻萧世子前些日子来你这里闹过一回?”一落座,问的便是这个。
“闹?”简笙伸出纤细雪白的食指,左右晃着,道:“不算闹,只说了几句便走了。”
单华熟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问:“需要我向他说清楚吗?”
这些日子他听到不少传闻,只是他二人都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他便不多说什么。
“不用。”简笙浑不在意,“萧世子不是最适合我的良人。”
单华把茶往嘴边送的动作一顿,随即便是一脸严肃的放下茶盏,说话的语气活脱脱像个长辈在教训不听话的晚辈:“适合?选夫婿怎么能只找个适合你的?那是要与你度过余生的人,你要将就一辈子吗?怎么说我与你也是结拜兄妹,别人不知你还不知了?”
单华一板起脸倒真像个活阎王,冷气嗖嗖的往外放,只是简笙却是不怕他的,依旧不紧不慢的说:“我是你镇远大将军的结拜妹妹又如何,你也别忘了我还是一名戏子,三六九等中最下等的一种。”
停了停,她又道:“萧乔母妃就有够不喜欢我的了,没瞅见上次还来找我了?不成亲到还好,她于我只是个不相干的路人。这成亲了,她可就成我婆婆了,骂不能还嘴打不能还手受了委屈还得往肚子里咽。再者,若是她往萧乔房里塞人我要怎么办?”
一口气说了这许多的话,简笙只感到阵阵的口干,忙到了一杯茶给自己。
单华一时语塞,只因觉得简笙说的也没错,她那性子也确实不适合处理那样不友好的关系,可若是仅仅因为这个就放弃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该有多可惜。
他还在那兀自纠结,简笙看着都好笑,该在意的人是她才对吧,他在那里担心什么?
把他拉回现实的是简笙娇娇媚媚的笑声,望着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想罢了,她看的比谁都明白。
单华端起瓷杯抿了口茶水,刚想说话抬眼就看见简笙的笑定在脸上,双眼望着他身后,单华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放下茶盏,起身面对着他,朝他拱拱手道:“萧世子。”
这一声惊醒了简笙,她垂下眸子,快速敛去眼底浮现的一些感情,再抬眼时丝毫不见异常,她笑着请安:“萧世子。”
萧乔冷脸看着两人,眼里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受伤,“你对单将军能笑得那么开心,为什么对我却永远都是笑得那么假?”
简笙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满是落寞的站在那里,她干脆狠心移开视线不去看他,她怕她忍不住。
萧乔等了会却没有等来只言片语,他嘲讽的笑了笑,说:“因为你心里没有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就非你不可了?”
简笙不知道萧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她回过神来他站着的地方已经没有身影了。她呆了片刻,之后像没事人一样坐下,问单华:“你刚刚想与我说什么?”
单华看着她,有些不确定,但既然她选择不说,他尊重。他回答道:“你这几日也无事可做,正好端午节快到了,外面舞狮赛舟的怪热闹,出去走走别整天赖在这椅子上。”
简笙拧着眉张嘴,单华眼尖瞅见了,不让她说话接着道:“天庆楼的包厢我给你订好了,那临江看得清楚些。若不想去也行,把银子退给我就好。”
简笙:“......”
笑话,天庆楼一间包厢的费用是她唱三场戏的银钱好吗?赔不起啊赔不起。
到了端午那一天,早饭过后单华就派了人过来,将马车停在屋外。
简笙微微提起裙摆,一面上马车一面问立在一旁的小厮:“你家将军是不是整日的很闲?”
小厮一脸懵,回道:“将军每日都待在军营,不闲。”
简笙冷哼一声,没好气:“我看他就是闲。”说完就弯腰进了马车,留下小厮一脸凌乱。
进了马车简笙就闭目养神起来,一路歇息到了天庆楼门口,直到小厮提醒停好了马车她才悠悠睁开眼睛,伸手掀开帘子,只一眼她就差点摔下帘子叫小厮掉头就走。
只是那人已经看见了她,就那样走了难免让人觉得心虚。于是她面上保持着微笑,稳稳当当的下了马车,行至萧乔面前,略略行了一礼:“几位皇子,萧世子有礼。”
简笙的礼数并没有错处,这不是什么大场合只是街头偶遇而已,略行一礼也说得过去,可就是架不住有人不想那么轻易的让她过去。
“简姑娘可是要成为将军夫人便这般怠慢?只是哪怕成了将军夫人,见到我们几个也是要行礼的。”
简笙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七皇子萧景,一向与萧乔关系甚笃,此番为难定是为萧乔出气的。在心中叹了口气,暗道为难吧为难吧,就当是还你萧乔的,不管你愿还是不愿,今后就算做两清。
萧乔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人儿,胸膛都快气炸了,掩在衣袖下的手握成拳头。从他看见从单府马车上下来的是她那一刻起到现在,他就没有停止过想掐死她那个念头。
简笙回头看了眼那辆马车,算是明白了问题所在,单华啊单华,你这个情商低的人真是害她不浅。
回过头简笙又重新行了一个大礼,避开萧乔的视线,道:“七殿下真是冤枉,民女与单将军并不像外头传言的那样,也没有想过要当将军夫人,只是幼年相识,民女初到京城,单将军照顾一二而已。”
“此话当真?”问这话的是萧乔,简笙抬头看着那货眼里重新燃起来的光,差点就想说不当真,但是这里众多人瞧着,若是真那么说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于是简笙只能点头:“无半句虚言。”眼瞅着萧乔想说什么,简笙立刻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抢先说道:“那民女先告退,几位殿下世子好玩。”
萧乔刚刚抬起的手只得放下,旁边几位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任重道远。
3.
房间里,简笙站在窗前,窗外是巍峨的远山和碧青的江水,清风撩起她的长发和衣摆,仿佛下一秒要乘风而去。
身后的婢女一时看呆了去,直到一声轻笑在耳畔响起才回过神。小丫头瞬间羞涩的低下头,不敢去看简笙含笑的媚眼,只是这样一来更让简笙起了戏弄她的心思,刚待说话包厢的木门就被敲响,小丫头仿佛被解救了,忙不迭的行了一礼就去开门。
简笙眼里的笑意还来不及收起就一下子撞进了萧乔的朗朗星眸中。
萧乔看着那样明快笑意的简笙,就好像又重新认识了她一番,潜意识就觉得这样明朗欢快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平日里娇娇媚媚风情万种的样子不过是生活所迫。
在看到来人后,简笙以最快的速度敛去了眼角眉梢的笑,就连微微上扬的嘴角也下缓了许多,她盈盈下拜行礼:“萧世子。”
萧乔见此番情形有些郁闷又有些气愤,但也只能说一声“请起”。他上前几步,与简笙隔了些距离站住,并没有太过放肆,“阿笙,刚刚楼下那番话,我很开心。”
简笙不用他说也知道他很开心,专注地看着她的那双眼温柔的都快要溢出来了,和那天伤心落寞的样子判若两人。
简笙不说话,萧乔便自己找话说:“阿笙以前和单将军是怎么相识的?”
简笙看了他一眼,仿佛有些奇怪他怎么会自己主动提起单华。对于简笙的目光,萧乔毫不避讳,大方的回应着她。
简笙见状有一种叛逆少年梗着脖子死不认错的意味在里头,一下子就乐了,道:“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不是将军,年龄小,许多事不大记得了。”
才怪,就是不想告诉他萧乔。
萧乔撇撇嘴,有些失望又有些嫉妒,失望的是不知道他们之间都发生过什么,让素有冷面阎王之称的单华每次见到她都好脸色的不像话;嫉妒的是他们居然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经相识了。
“萧乔。”
萧乔嗯了一声,有些诧异,这一次她居然没有生疏的叫他什么萧世子。
简笙顿了顿,说:“若早知今日你我的纠缠,那日我决计不会让你救下。”
那日打马而来的翩翩少年郎确实是在她的心底种下了种子,这许多时日的纠缠也确实是让她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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