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时吃醋(1 / 2)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楚翘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 她看着梁时递过来的瓷勺, 又想起了上辈子在坤寿宫时的情形。
其实,按着梁时的做派, 他当真可以归为奸佞一列, 可他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父兄无比的信任他,反而劝说楚翘,让她凡事都要与梁时商榷再做决定。
楚翘心系父亲安慰,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强行逼着自己吃了几只鹌鹑蛋,模样看上去憋屈又委屈。
梁时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独爱这些吃食.......
看着她两腮一股一股的,还带着小姑娘家的稚嫩, 梁时的视线又移到了她眼角的小红痣上, 他现在很清楚如何对待她才是上策。
梁时一向很擅长制敌之术,幼时就熟读孙子兵法。
眼下用来对付楚翘却是力不从心。
美人计?他多年前就以风姿楚楚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可这位皇太后不爱权势,也不爱美男。
如今唯一之策,就是循循诱之, 若是将她逼急了,她会不会突然跑回楚家都不一定。
她看着娇弱,就像疾风里的风筝,一旦断了线, 她便会随风而去, 将他这个凡夫俗子抛之身后。
梁时压抑住了强烈的占有欲, 还有这两年来无时不刻的念想,他冷着一张俊脸,目光侧视着,故作深沉的道了一句,“国公爷身经百战,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出事,况且若是真出事,我的人不可能到了今日还没有送消息回来。”
他不惜暴露自己在国公爷身边安插了探子的事,也想让她稍稍安心,她这个如丧考妣的模样,梁时着实不喜。
楚翘抬起头来,一双水眸之中尽是愕然。
她狐疑的看着梁时,心道:他为何要在父亲身边安插人?这种事又是如何瞒过父兄的?他还干了哪些事?
梁时在她的脸上读出了猜疑与提防。
梁时:“........”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好像他说的越多,反而让她愈加不信任!
梁时深吸了一口气,当做没有看出她脸上再明显不过的神色,拿出了教.养孩子的耐心,“我有十全把握可保国公爷安然回京。”
为了让她不怀疑他的意图,梁时又添了一句,“所以,国公爷遇害一事,你休得外泄一个字,听见了么?”
楚翘咽下了最后一口鹌鹑蛋,如水的眸子晶莹剔透,虽是在强装冷酷,但眉眼的弧度出卖了她,“妾身省得了,时辰已不早,二爷该上衙了。”
见她模样端庄,乔模乔样的“逐客”,梁时只恨自己的心太软,竟是半分不敢对她如何,她想让他离开,他便也只能起身离开。
但在离开之前,梁时留下一句话,“我今晚会早些回来。”这声音不轻不重,宛若很寻常的一句家常话。
楚翘:“........”回来作甚?不用与同僚应酬的么?不用谋划大业?她没有应下,万一梁时误以为她等着他回府可如何是好。
不能让这种误会发生!
梁时行至堂屋门口转头看了一眼,而这时楚翘也正抬眸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皆在各自盘算着什么。
楚翘心想:梁时突然态度大变,他这是怎么了?
梁时却在想:我已经表现的如此明显,她什么时候能放下戒备?彻底接受我?她这般含羞却又意犹未尽的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但为了不让彼此识破,又同时移开了视线,非常有默契。
如风,如影:“.......”大人要上衙了,夫人竟这般不舍,可.....怎么也不出来相送?
在如风和如影眼中,自家夫人可能礼数不周。
但梁时心里却很清楚,这就是他的皇太后,他的翘翘啊,她何曾将谁放在心上过?
梁时终于来了梁府,又恢复了那个冷静肃重的梁阁老。他的确对她很心急,但并不想逼迫,来日方长,他和她之间还有一辈子可以慢慢蹉跎。
*
楚翘想去一趟相国寺,她去了隔壁楚家陪了一会梁老太太摘石榴,便想了一个借口离开了恒顺胡同。
她如今还在禁足当中,阖府上下皆知,故此她只得带了贴身的两个丫鬟溜了出来。
相国寺是本.朝的国寺,听闻十分灵验,楚翘上辈子经常跟母亲过来烧香祈福。
宣府那边也不知道什么状况,不管是梁时,萧湛,还是楚远似乎都没有十分的笃定。而且梁时话中有话,他怎么好像对宣府之事了如指掌?
楚翘没有继续想下去,她已经不是皇太后了,朝中局势如何与她毫无干系。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即便她想知道,她也无从可查。有些人天生就是不具备翻云覆雨的能力,她也曾短暂的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但很快就释然了,她又不想掌控朝堂,要那么强大作甚呐?
楚翘只想安安静静守在家人身边过着小日子,要是能顺道报了上辈子的仇,那就更好不过了。
楚翘认得方丈法师,可惜他已经不知道她是谁了,从庙堂出来,楚翘迎面撞见了一人,只见这人玉冠束发,眉目森冷,力挺葳蕤的五官立在一片秋光之下,竟有一丝丝的和善。
他看着小妇人忧心忡忡的从庙堂中走来,萧湛浅浅一笑,“这么巧?颜姑娘也来烧香?”
颜姑娘?他此前不是唤她“梁夫人”么?
楚翘没有心情揣测萧湛的心思,她上前几步便微微止了步子,福了一福,“妾身给王爷请安。”
楚翘还未弯下身,隔胳膊肘已经被人握住,萧湛轻轻一拉,就将她给提了起来,二人身高悬殊颇大,萧湛低垂着眼眸,温和道:“颜姑娘不必在意虚礼。”
人可以掩饰愉悦,但是悲伤却遮掩不住,尤其是像楚翘这样的人,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更何况是听闻父亲出事之后,她不可能当做如若无事。
萧湛欲言又止,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国公爷回京。”
楚翘一怔,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自称“我”?而不是“本王”。
楚翘知道自己不够城府,梁时与萧湛又都是虎狼之辈的人精,她感觉自己的处境很不安全了。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楚翘任谁都不信任的。
其实,萧湛一切只是猜测,他没有揭穿,但几乎已经可以笃定。而且即便被小妇人给骗了,他也心甘情愿的被她骗一次。这了无希翼的漫长一辈子太过难受。
他道:“我听闻颜姑娘与楚家交好,那日颜姑娘听闻国公爷遇害一事,恐怕也担心坏了吧。”
楚翘神色赧然,她太清楚萧湛与梁时的手段了,这世上很少有人能瞒得了他们的眼睛。
但楚翘仍旧侥幸的想:我都已经不是我了,他们如何能猜到?即便猜到了,又如何能笃定?
楚翘只是淡淡一笑,清媚的面容略显苍白,像摇曳在晨曦之中的玉簪花,柔弱,却也是致命的招惹人。
“妾身出来的时辰久了,要回去了,王爷请自便。”
楚翘带着两个小丫鬟赶紧离开,她上辈子任性时,也经常外出,但二哥都会派人跟着她。
此前梁时没有回京,她身为一个寡妇,虽是经常惹麻烦,但也不至于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
但如今不一样了,她是梁夫人,自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外男独处,尤其这人还是萧湛。
萧湛没有制止她离开,而是站在寺庙露天台上目送着她,他看着小妇人疾步走远,眉头越皱越深。
这般提防他?她知道了些什么?
少顷,小黑上前一步,附耳道:“王爷,附近有梁府的暗卫,看来梁大人很在意他夫人。”
萧湛宽阔的胸膛起伏,他眼神微眯,吩咐了一声,“不惜任何代价,给本王将国公爷带回京!”
小黑一愣,疑惑道:“王爷,国公爷若是真的回不来,对咱们不是有利而无害么?”
“闭嘴!”
小黑话音未落,萧湛当即爆喝出声,他嗓音醇厚,带着不可言喻的威慑。
小黑已经很少见到自家王爷如此动怒了,王爷这两年基本都是在修身养性。他记得还是在两年前那日,王爷从皇宫回来,突然提着剑去了萧府,砍伤了萧家大爷的臂膀。次日,萧家大爷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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