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或者你也想去上学？”瘸脚李的目光带着点审视和深思。

姜宝云无心去揣测其中的深意，摇头：“就让龙井哥哥教我吧，我可以学得很好的。”说到后面声音越发轻微。

瘸脚李收回视线，在心中轻叹。

小女娃有一股不同寻人的成熟，可同样也说明她内心深处的自卑。说她聪明是有，可总体还是能让人接受，否则有那自私自利，尽耍小聪明的人，怕是想着法子要去上学了。

瘸脚李也没想一定把人送去学校，他字写的不好，是认字的时候晚了些，可好歹是能看懂医术的，何况教徒一事，口头上所要传授的知识被书上更加重要。

“行吧，先把上面的字认全了，我们再说其他。以后每天……”瘸脚李看着姜宝云头上绑着的绷带，顿了顿说道：“每天中午吃过饭，睡过午觉就过来认草药一个小时。”

姜宝云对此很满意，她有心跟着瘸脚李学医术，却也不想把时间都用在这上面。

“现在的话……回去睡觉？”瘸脚李没有带过孩子，就是怎么想怎么说。

姜宝云怔了怔，紧接着就无语起来。

“师父，今天就不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新晋的师徒二人齐齐往门外看去。院门被大力撞开，没一会儿驴车就进来。

瘸脚李神情微变，等看到那撞门的人后，眉眼间又重回平静。

大黑痣撞开门后，立刻搜索了起来，目光飕飕地就找到人。

“瘸脚，你快给我儿看看。那镇上都是什么庸医，检查不出屁个毛病，还想收我1块钱，想坑老娘？我呸。”大黑痣拢共就带了2块钱过去，按照她的打算，花个5毛已经非常多，那也得是医生检查出什么结果。只可惜卫生所条件限制，医生只让好好休养，得知在外头冻了一夜，就开了些药。说起来，也差不多是这个价钱。

然而碰上撒泼不要脸的大黑痣，卫生所的领导黑着脸把药拿回去，心里更是记了大黑痣和李二狗一笔，这却是他们不知道的。

总之从卫生所大胜而归的大黑痣，立刻就叫老张头驾车回杏花村。

瘸脚李没去镇上，却不妨碍从大黑痣的坏分辩真相。

他走向驴车，嫌弃地看了一眼躺在上面的李二狗后，伸手撩了撩眼皮子查看了一番。

“怎么样？是不是没什么事？那你给我开几贴草药，我就说那些人是庸医。”大黑痣挤了过来，挤得着急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看到还是什么，把跟在瘸脚李身边的姜宝云挤得脑袋就要撞向驴车。

瘸脚李堪堪把拉住，低声吩咐：“你先回去把这本书给背了。明日再开始辨认草药。”

姜宝云点点头，抱着书本默默离开。

系统此时已经在回答她的问题：“药丸只能让他的身体日渐虚弱，但并不致命，三个月后就会失去效果。”

“那我看他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之前听说走的时候还能骂人，可不像现在整个人陷入昏迷中，倒不是姜宝云对李二狗有什么怜悯之心。而是既然要开始跟着瘸脚李学医，就对任何病症都生出好奇，而眼下最近的自然是李二狗这一例。

系统沉默了一下，叙述道：“该是宿主把人绑了半宿，路上颠簸，久久得不到治疗，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顿了顿又说道：“是我忽略了宿主这个地界人的身体素质。”

系统其实有些委屈，它真是第一次绑定宿主，自然不像其他职场上的老油条一样，而且什么都靠摸索。如今被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球，偏偏因为不是真实员工的缘故，功能上比其他系统缺少。自打它出了BUG之后，已经不能和主脑联系。只有宿主成功完成目标，它才能脱离实习期，从而激活一个潜在的功能，得到另一条直接联络主电脑的通道。

言而简之，现在的系统就是新入社会的初丁，它是想过地球人的身体素质不如其他星系的人，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差到这程度。就算绑定了宿主，可姜宝云的情况不同，系统也只以为是特殊，且她又是个幼童，而李二狗怎么说都是成年男子了。

姜宝云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她当然不会觉得是系统的什么问题，不说那药丸还是花了她积分的，想想到现在都有些肉疼。

积分？

姜宝云眼睛微微一亮。

系统忽得升起不好的预感，就听姜宝云不悦地说道：“你这不是陷害我吗？还说做好人当好事？这李二狗要是真的因为药丸出事了，那系统会不会判定我的错？”

此系统非彼系统，虽然同样都是脑海中的那一个，但一个就像是规则，一个像是规则外的服务器。

“是。”系统老实到不行。

姜宝云愉悦地勾了勾唇角，趁系统发现前快速抚平：“那有让人虚弱的药丸，是不是有强身力体的那种？你说这么个情况，是不是要给予补偿？”

系统：“……”它也肉疼。

姜宝云哼了声，在沉默中，手里突然多了颗药丸。

哪怕经历过一回，不，算上手表是第三回了。只是手表是凭空掉到怀里，而药丸这样的东西是就这么出现在手心上。

姜宝云不得不承认，真的挺玄幻的。

“这就是强身的？有什么作用？”

系统依然处于做错事的老实巴巴的状态中，问了就回答：“吃了这个药丸，能让人的身体到地球人里的顶尖层次上面，不过这个要看服用者身体吸收的情况。”

也就是说不是吃了就立刻力拔山河兮，而是逐渐逐渐被身体吸收，慢慢进行改造且不会因为改造地太过变态而让人惊奇。

姜宝云满意了，再最后询问了积分价格后，得知虽然不是最好的身体里药丸，但却是每个星系都能用，即便效果如何是视情况而定，想地球人体质差一点，效果就会比较好。她是不管其他星系的，据说离地球远得很，每个几千光年根本不能过来。

别说几千光年了，就是几百年后的事情，她都管不着。

姜宝云心情非常愉快，直接回了家里，把院门锁上后，先进屋找了个军用水壶倒满水后，把药丸丢进去融化开。

这是无色无味的。

等等……姜宝云叫出系统：“这不会也是瑕疵品吧？”

系统立刻叫屈：“这不能，而且那不是瑕疵品，只是作用更加缓慢一些。”其实说是不合格品也是对的，但其实真实效果是打了个七折。

系统不想回忆往事，催促姜宝云：“快点把这水送过去吧。”这人要出事，就宿主的积分，直接一个等死一个报废。

“谁说是给他的。”姜宝云浑不在意。

“那，那是给谁的？”系统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

姜宝云呵呵一声笑，关闭频道。

系统叫喊了半天，发现被屏蔽了。

系统它傻眼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宝云手里抱着个陶罐噗嗤噗嗤地往田间去。

走到的时候，姜宝云的脸已经被太阳烤的红通通。

陶罐里面是她吃饭前小火熬着的绿豆汤，放水里镇了会，用毛巾拖着一路抱过来。其实上手的时候，姜宝云就发现自己之前服用的劣质品其实也没有那么劣质。

至少她的气力大了许多，只是头顶上的大太阳让她看起来十分辛苦。

安子低头弯腰太久，直起伸个拦腰。

那腰就像是卡住了一样。

过了会儿，用胳膊肘捅了捅在旁边的李隆景：“那是不是你家小媳妇。”

这是他私底下打趣李隆景的话。

李隆景正要反驳，忽得抬头，就看到姜宝云出现在不远处的田坎上，下一瞬手中的锄头被摔在地上，差一点砸到安子的脚板。

安子吓得避开，旁边的人已经跑远了。

安子气得跳脚，想想还是弯腰拎起锄头，这可是生产队里的，要是没了要扣钱，没钱得扣积分。

另一边，李隆景已经小跑到姜宝云面前，与此同时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两个小孩。

在周广通最近的一个社员问道：“周叔，这不会真的是队长给隆景小子找的媳妇吧。”

“别胡说。”周广通笑骂道：“什么媳妇不媳妇的，是你小子想媳妇了吧。怎么样？你娘不是找人去介绍了吗？有没有消息？什么时候相看？”

那社员挠了挠头笑道：“过个几天哩，到时候要请半天工。”其实前几年娶媳妇最便宜，往往一小袋红薯就能带回。但那个时候自家都吃不饱了，也就是现做情况好一些，杏花村的生产队队长又是李大山，他可不像其他村的人整日放卫星放嘴炮，也不会想着从生产队拔拉东西肥了自己的口袋，虽然同样辛苦，但比起其他村的社员，日子还是好过太多。这一切除了李队长，当然也多亏了李隆景的爷爷和爸爸，想到这两个人，这社员突然心里一紧。

他瞟了眼周广通，看他似乎没有在意刚才的话，心里又送了口气，只是还是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叫你话多。

周广通余光瞥见，心里摇摇头，还是有些担忧。

什么小媳妇不媳妇的，就怕传的人多了，就被当真。

不过好在，两个娃娃都小，李队长虽然是李隆景的长辈，但当时闹得一出大家也都知道，就是上头也不能怪到他身上。

正低头想着，安子出现在旁边，递了个粗碗过来。

“叔，您也喝一碗呗。有一大罐呢。”马大花是在家不下地的，李队长还没有回来，安子是一个人也喝不完，至于李隆景。

那小子正和姜宝云坐在阴处。

喝什么绿豆汤，已经甜得倒牙了。

“喝这么急？是累了吧？”李隆景喝得那么猴急，咕咚咕咚就连连下肚，自己不过走一会儿就被晒得满脸通红，何况要下地的人呢。姜宝云拿出小帕子给李隆景擦了擦，一脑门的汗很快把帕子浸湿了。

“不累，好甜。”李隆景说着把水壶凑到姜宝云嘴边：“可甜了。”他想说是不是放了糖，糖哪里来的，可看着红通通的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姜宝云不想喝。

李隆景却很坚持。

她很快败下阵，小小抿了口，惊讶地眉眼都舒展开来。

李隆景乐滋滋地笑道：“是不是真的很甜？”

姜宝云点了点头，不用她去问系统，就知道应该是系统之前给李二狗惩罚的那颗药丸味道绝对不太好，如今为了补偿，自然是往好得去挑。

她喝起来就是甜丝丝的味道，而且一点都不腻，非常入口。

“龙井哥哥，我想认字。”姜宝云说了瘸脚李的吩咐。

李隆景一怔，苦恼地抓了抓手，几乎下一瞬就道：“好，我让大爷爷带你去报名。”

“不是我。”姜宝云的手很小，只能抓住他的手指头，一根根轻轻捋过。

“是你。”就听得嘶地一声，她按到水泡了。

“不是，我……”李隆景顾不上痛，有些着急。

姜宝云不理他，平静地说道：“我不想去学校，会有人欺负我的，跟……跟姜来宝一样。龙井哥哥，姜春妮说学校里的男孩子会扯我的头发，往书桌里放青蛙，是真的对不对？可我想认字，这样就能够师父学医，所以……”

“我去。”李隆景想说不去，想读书可以，他会努力下地挣工分，还可以去山林里看看总会攒到钱的，但姜宝云说的那些话就像把实质的片段塞到他的脑海里。他仿佛看到姜宝云小小一个被其他人欺负的样子，胸口窜起的怒火瞬间冲到头盖骨，让他失去了理智。

等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之后，李隆景顿时慌张了。

姜宝云笑着把军用水壶盖好，塞到李隆景怀里，再三嘱咐：“这是我为你一个人准备的，我……我也喝过一口了，龙井哥哥不能给被人喝后。”

李隆景身子一颤，摇头，抱紧怀里的水壶。

从镇上回来的李队长得知李隆景要去读书，惊地手里的两个汽水瓶子都要掉地上去了。

“你小心点。”马大花嗔了一句，把汽水放在桌上，这其中一个肯定有隆景，她也不计较什么，都做那么多了，还差这一毛钱。

“不是，这事情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怎么就……”答应了呢。

“是宝云亲自过来说的，你要不信，晚饭的时候自个儿问吧。”马大花说着往厨房去，宝云走的时候说来这吃饭，硬是留了一块钱，她推了半天，只要了5毛。

可见对方是个心细也不喜欢占人便宜的，再说这样那点钱肯定不耐花。

马大花倒不敢再说什么吃家里的，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家里有什么多的柴米油盐分一点过去，就算对方给钱，好歹也比外头买便宜，否则那么多东西要添置，别说70块钱了，就是100块钱都不够花的。

晚饭在李队长家吃的。

姜宝云也没有再做什么菜，一来年纪小，偶尔一次两次表现成熟可以说是从前的经历，二来毕竟是李隆景大爷爷大奶奶家里，事先又给了钱，且往后安子要住在李隆景的院子里，自己肯定顾他吃喝，要是再计较太多就真的没完没了了。

最重要的是，姜宝云再没有想到其他赚钱出路的时候，还是要省钱，否则就李隆景那性子，真怕他答应了自己后头也因为钱的事情拒绝。

当然难为无米之炊是最直接的一点。

在李队长家里吃过饭，李隆景一手抱着汽水，一手牵着姜宝云的手，后者的手里也抱着个汽水。

安子苦兮兮地走在最后面，身上背着个包袱，那是他几身衣衫，横竖一个村里，铺盖隆景家里都有，其他的有什么需要往返拿一次十分方便。

从李隆景口中得到要读书的消息后，李队长大喜之余，跟坚定地把安子丢去李隆景家里，往后侄子读书了，也需要个小劳力不是？

不仅是如此，就连汽水都没有安子的份。

李隆安觉得自己苦啊，偏偏前面两个走的人一点也不自觉，都没有想到后头还有一个他。

李隆景拉着姜宝云进了院，转身就像把门关上。

“唉，你等等。”安子一个飞身闪到院内。

李隆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就拉着人走了。

那是一点抱歉的话都没有。

李隆安闷了一会儿气，发现那两人直接进屋去了，那口气就盘旋在肚子里，促使他走了过去，在门口看到屋里两个小傻子抱着汽水直乐。

李隆安那股气突然就泄了。

他敲了敲房门，喊道：“隆景，我先去睡了。”今天干了一天的农活累死了，他原本也不用干那么多，毕竟是半劳力，可没想到自家堂弟跟拼命三郎似的，但哥哥的怎么能落后。

于是，等进了屋，那是直接瘫软在床上。

李隆安很快沉沉睡去，没多时，就感觉到有人拿着毛巾给他擦脸擦手，眼皮子掀了掀，嘟囔一声又睡着了，就是睡梦中也不明白堂弟不好好睡觉，跑到他这做什么。

李隆景把脏了的水倒在墙角根后，坐回到灶膛前面，就这微弱的火光看着双手，或者说审视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能去读书了，他突然就觉得不累了。

全身舒坦地像是下午干农活的一幕只是他的幻想。

但真的不累吗？

宝云给他送水的时候，他已经咬牙坚持了数次，甚至有一次默默低头抹泪。

可现在别说身体有没有酸痛感，就是手上的水泡也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不对，也不是全部消失了，仔细看上面还有一层淡淡的白色的薄皮。

他不是没有长过水泡的人知道这一幕太过奇怪了。

因而谁也不曾说起，包括宝云，他怕把对方吓跑。

她要是走了，奶奶就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