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 / 2）

文文把手掌伸出来，掰着数了好几遍，始终没有数清，干脆不数了，“反正很多很多，有我的手指那么多。”

“嘁——”默默轻嗤，鄙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笨蛋。

孙泠泠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瞄向两个小孩，她知道文文被罗薇两口子养得有点娇气霸道，默默看着懂事大方，实则也是小心眼一个，就怕他俩大过年的一个不如意打起来了。

刚听到文文说外面有很多小孩，她才惊觉地发现，默默竟然没有同龄的玩伴，他以前在自家的交际她不清楚。但到了海螺村之后，天天不是和她与老太太待在一起，就是和警长一起遛猫讨嫌，好像还从来没出去和小朋友玩过。

检讨了一番自己，孙泠泠怂恿默默：“默默，和文文哥哥一起去玩吧，记得等下回来吃午饭。”

眼看两个小孩并排往院子外走，孙泠泠不太放心，把来福和旺财赶出去守着两个小娃子。

留在屋里的大人们并没有闲着。每年两家人都有合在一起吃年饭的传统，以前孙泠泠家人口比孙大爷家人口少，经济也没有孙大爷家富有，是以每年的年饭基本上都是在孙大爷家吃。今年终于轮到他们家了。

两个老太太带着孙大爷家的儿媳妇和孙女，一起在厨房里忙活。有的烧猪肉皮刨洗猪肉，有的泡发夏天晒的干豇豆干茄片，生火炖骨头汤……孙二伯在堂屋里敲敲打打帮着修整缺胳膊断腿的家伙什，漏风的窗户也去竹林里砍了几根竹秆回来划成细篾片，编制成密不透风的竹帘窗户。

……忙得好不热闹！

村子里，家家户户厨房顶上的烟囱里，青色的烟雾袅袅上升，远远望去，宁静祥和，透着一股生活的平淡的气息。

“咕咚！”

“咕咚！”“咕咚！”

小空地上，接二连三的咽口水的声音咕咚咕咚响起。默默和孙文文被一群男娃女娃围在中间，大的小的都有。他们火辣辣的视线如狼似虎般的盯着默默和文文……的衣兜里的花生。

“咕咚！”一个两只耳朵往外扩的小男孩大声咽了一口口水，直直的盯着默默，眼珠子滴溜溜转，眼白时不时翻了过来。心道，这个小孩好陌生，看着矮矮胖胖的，应该好欺负！以前他们班上就有一个类似的软哭包同学，好东西一哄就哄过来了。

小男孩是和爸妈从外面回来的，留在老家的只有一个老祖祖，老祖祖年纪大了，根本没种什么庄稼，每年种得最多的就是老祖祖自己抽的叶子烟，像花生果这种费时费牙的东西，他就没种。

好几个月没有零食吃，他现在又馋又饿。于是他戳了戳默默的胳膊：“小弟弟，你想和我们一起堆雪人不？这些都是我的兄弟，发过誓拜过把子的那种。”小男孩十分聪明，小心眼贼多，懂得了迂回婉转，不过话一出口，一口浓浓的江湖味。

默默拿着一双黑溜溜会说话的大眼睛瞅瞅他，又瞅瞅他身后的那群所谓拜过把子的兄弟，看起来脏兮兮的，他皱皱眉头，有些嫌弃。从兜里掏出一颗花生，两颗小门牙上下嘎吱一声，红色的花生仁就出来了。

江湖味·小孩死死盯着默默的动作，恨不得取而代之。

由于花生仁的颗粒数目太多，一个不注意就掉了一颗到地上。默默动作一顿，低头一看，花生掉在了灰尘尘的雪地里，他正考虑要不要捡起来。

忽然，眼底一个大脑门占据了视线。

一个小孩抢先把掉的那粒花生米捡起来，一下塞到嘴里，顿时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笑嘻嘻的砸吧了两下嘴，“好吃！”

“狗子，你还有没有哥们义气！竟然独吃！”江湖味·小孩握着拳头大声声讨捡花生米吃的狗子。

狗子娃子嘟着嘴，咕哝道：“我自己捡的，你们自己不捡！”

江湖味·小孩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头眼巴巴的问默默：“怎么样？你不用拜把子，只要给我们一人一颗花生，哦不，我得两颗才行。你就可以和我们玩了。”

怕默默不相信，江湖大哥小孩让孙文文作证：“孙文文，你说是不是？”

“我、我……”孙文文看着兜里所剩无几的花生米，眼花花包在眼珠子里，有些想哭。他后悔了，不应该把花生带出来炫耀的。

在看看默默的衣兜，满满的，现在比他多了。于是更想流泪了。

“默默，你也给他们吃吧？”狠狠心，孙文文看着花生比他多的默默，嫉妒的小眼神射过去，他没了，默默也应该没有。

“不行，这是我的。你们不和我玩就算了，我不稀罕。”说完，默默鄙视了一眼孙文文，果然是个大傻子。转身就想跑。

江湖味大哥小孩一见默默跑了，小手在空中一挥，神情严肃，“敬酒不吃吃罚酒，追！”

忽的，雪地上空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嚎叫声：

“啊啊啊——”

“啊啊——”

※※※※※※※※※※※※※※※※※※※※

回了一趟老家，惊觉地发现自己没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