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2 / 2）

踏遍铁鞋无觅处，原来却在灯火阑珊处。

孙泠泠露出老妈子怜爱的眼神，在鞠伟明晃晃的眼神中变了一堆各色水果出来，然后她又用怜爱的手掌轻轻抚摸了一人一甲的脑袋，咯咯大笑几声便冲进烈日里，远去……

“毛病！”鞠伟对着孙泠泠的背影轻嗤一声，看着放在膝盖上的一篮子香甜的水果，喉咙忍不住咕咚一声，不争气地咽了一大口口水。

“果然有秘密！”咔嚓嚼巴两声，嘀咕，“也不怕被人研究了！”

话说孙泠泠疯疯癫癫地跑出去，被火辣辣灼人皮肤的强烈阳光一晒，头脑顿时清醒过来。

怪树说要集齐五色，可是现在只有两种颜色，而且旭和红红还在雪山，离这十万八千里的，如果没有人帮忙护送，根本没办法过来。

而且，另外还有三色呢？上哪儿去找？从红红和变异穿山甲来看，这些都是变异的奇珍异兽，并且可能还有一个契合的或命途多舛或神秘的主人。凭她只身一人，又该上哪里去找？

想到这些，孙泠泠顿时又焉了。

刚刚冲天的喜悦被困难重重的前路冲得烟消云散。

孙泠泠进屋看了一眼爷爷，发现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轻缓得趋近于无。老太太见她进来，抬头掀开微阖上的眼皮，“回来了？”

“爷爷他刚有醒过来没？”

“没，一直在睡。”虽然知道是意料中的答案，孙泠泠还是忍不住难过。给老爷子重新上了一道药，她只身上了楼。连见她回来又装模作样两只脚垫粘回墙壁上冲她喵喵直叫的警长也没理会。

孙泠泠坐在柜台前，愣愣得盯着面前的卫星电话。这还是曹元麟当时走的时候留给她的，说是有什么困难就联系她。孙泠泠当时可有可无的留下，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用上，谁知打脸来得如此快。

可是如果不用的话，她爷爷肯定就会……孙泠泠不敢想，也不愿意想。如果先前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话，那她现在面临的不是和前世就一样了吗？那她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况且……

孙泠泠相信，世上肯定不止她爷爷这一例，他爷爷并不是唯一的一个。

坚定决心，孙泠泠拨通对方电话。

“……孙泠泠？”

“怎么不说话？我知道是你。”电话那头的男声暗哑极了，仿佛几天都没睡过觉。孙泠泠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拨错了。

她刚想说话，对方又说道，“是不是孙爷爷的事？我已经听申从志说了。孙爷爷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比他严重的还有。”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我爸也染上了。”

忽然，他低沉的语气一变：

“你放心，现在国家方面非常重视这个问题，鞠伟提供的药方也在实验中……”

孙泠泠立刻打断他：“没用！药方只针对普通患者。严重的只能起缓解作用，时间久了……时间一到只有一个结果。”

对方顿时沉默下来。

孙泠泠也不说话了。

两人隔着电话，静得似乎只听得见对方沉重的呼吸声。烦躁的热气从窗户孔里，伴着热风，吹进来，肆无忌惮地吞噬阴凉下难得的凉气。

孙泠泠没有开空调，她汗水滑过额头，从脸颊，一直滚落到下巴，再滴答一声滚落在梳妆台上，重重的，一声滴答声。

曹元麟紧锁眉头，下巴黑乎乎的，半寸长的遒扎的硬黑胡子挡住面容，汗水濡湿在胡子里。

她哭了？

曹元麟烦躁地扯下一根下巴的胡子，脸色都没变一下，依旧皱着浓眉。他无力地站起身来，透过小方窗望出去。地面的水泥被太阳炙烤得似乎下一刻就要融化掉。

这场景，和去年在江州机场看到的那一幕如此诡异的相像。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人，他接触的要么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要么就是比男人还要独立刚硬的女人，一下被对方软哒哒的眼泪砸下来，仿佛砸在心里头。

有火无处发！

“部长，又有人倒下了！”

门都没来得及敲，杨助理急匆匆闯进来。

曹元麟眼疾手快地捂住听筒，示意杨助理等一下。可杨助理由于太急，根本没看清曹元麟的示意，噼里啪啦一阵报告：“部长，军队方面传来消息，说又有一个人倒下了。到目前为止，倒下的人中大多数都是部队里的，而且根据鹰鸽的分析，这些人都是部队的重要人才，他们都是用真的军功堆上来的，用鲜血才走到今天这个地位。都是实打实的人才，国家目前面临的形势如此严峻，少一个都是严重的损失！”

曹元麟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听着下属噼里啪啦报告完，又无力地招手让他先出去。

杨助理不明所以，临走前才无意中瞥到曹元麟手里的电话。顿时脸色一白，以为曹元麟是在和什么重要的人通话，甚至或许可能还是国外的。

完了！！！

“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曹元麟哑着声无力地说。

孙泠泠抿抿嘴，一口咸水，“嗯。”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不瞒你了，现在军队内部倒了一大片人。医疗部也束手无策，他们认为这是一种新型的病毒。暂时要不了人命，但也非常痛苦，甚至病人会长期出现无意识状态。幸运的是好在目前没有出现一例死亡。”

“不一定。”

孙泠泠并没有曹元麟这么乐观，也许已经有人丢掉命了，只是上面还没统计到而已。

——

孙泠泠抓到了信息，她跑到空间里，咬着牙给怪树浇灌了好几桶空间水。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怪树的枝丫摇晃了几下，不过还是没说话。

孙泠泠也不气馁，只要能摇晃，说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浇灌完怪树，孙泠泠这才小心翼翼地取出黑石头，放进一个白瓷碗里，掺上井水浸泡。

看着空荡荡的水碗里只有一颗黑石头，不知怎的，孙泠泠忽然想起来井水里的水晶状的珠子。

要不要舀一颗上来放在里面？孙泠泠看着石头上越发耀眼的两个小圆点，冷不丁地想到。

说干就干，孙泠泠下井水里去舀冰珠儿。上次舀了好几颗到那泉洞里之后，水井里的冰珠儿就不好舀了。于是下定主意到井里头墙壁上去摸索。

说来也奇怪，井口看着不大一点，孙泠泠以为自己可能进不去。然而，井口却意外的一下容纳进她的身子，不多不少，要是肥一分，可能就卡在井口了。

黑蒙蒙的井水从中心荡起一圈一圈涟漪细纹，细纹蔓延到井壁，撞在壁岩上，又反弹回来。

孙泠泠头上扎一个矿灯，炽亮的灯光尽数被井水吞噬。她看着井水里自己的倒影。

不知怎的，她心跳忽然加快起来。水面上的倒影被涟漪分得有些畸形，有些像她，有些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