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第 2 6 章

侯大山和老婆老太巴在一起过了二十多年还没有生出一男半女，两个人没有儿子也没有闺女都挺着急，想了好多办法，看病吃药，求仙拜佛，就连海边的葫芦庵都去过了，也没有求来儿子。侯大山三十七岁了，老太巴子四十岁了，这样下去没有个儿子怎么能中？侯大山跟老太巴子商量，从老家哥哥那里过继一个儿子，过继哪个儿子让老婆挑，万一真的不能生养了，也有一个养老送终的人。即使过继儿子以后再生养，咱们老侯家的儿子也不算多，人家牛老大七个儿子还嫌儿子少呢！

侯大山说了几次，老太巴子都不答应，老太巴子是咋想的？一来自己还没有到岁数，她一直认为自己还能生养，总想生个自己的儿子。二来她不愿意老侯家的儿子来，虽然说，她现在是老侯家的媳妇，也就是老侯家的人了，有一天死了也要老侯家的侄儿来给她打灵幡。不过，她的心里是不乐意的，要是那样的话，爹留下的这么大的家产都归老侯家，她心不甘，她情不愿，她只有生下自己的儿子，把爹爹的留下的家产交给自己亲儿子，她才心甘情愿，所以老太巴子一直都不答应从老侯家过继儿子。

两口子的岁数越来越大，事情就么一直耽搁着。侯大山和老太巴子都是土埋半截子的人了，没有儿子，也没有闺女，他们俩也是干着急，一点辙也没。老两口子，一公一母，大眼瞪小眼。日子过得没趣，日子过得也很累。

有一天，侯大山又提起这件事，说法跟以前不一样，侯大山说大哥有一个瘸儿子，在家里也不能干啥，侯大山把这个瘸子跟老太巴子说了，让他来到了饮马屯，帮助老叔在屯公所跑腿学舌总比外人强，在家里也能照看个眼色，也算个家里人。

“哎，你就直说吧，你到底是啥想法？”老太巴子有点动心。

“我没啥想法，就是让老三给咱家照看个眼色，这也是咱的一个近人。你想啊，你们老牛家的谁也指不上不说，还一个个瞅咱笑话。老三来了以后咱不过继，不当儿子中不中？”

“你的瘸子侄儿过来以后都干点啥？”

“老三虽然瘸点，可他能走能料，说话唠嗑，跑腿学舌啥都中。这样一来，不论在家里，还是在屯公所，多一个家里人，你说是不是？咱们这一大摊子家业，又有屯公所的事，把咱俩累得够呛不用说，还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再说了，咱要是过继也不能过继个瘸子吧？我几个哥哥家里好胳膊好腿的儿子有都是，过继一个瘸子，我的几个哥哥也不干哪！”。侯大山说的是实话。

老太巴子不再言语了，没过多久，老太巴子就答应了，让侯大山的瘸侄儿过来。

“先把条件说好了，不过继儿子，仍然是侄儿，还叫老叔老婶，你就让侯三来吧。”老太巴子答应了侯大山。

侯大山的侄儿二十刚出头，说话唠嗑啥都中，是侯大山大哥的儿子，也是蛇山七道岭的人，排行老三，老家里的人都叫他侯三。在大山沟里也说不上媳妇，跟着爹娘在一起混日子。

侯三儿心眼儿不少，就是右腿短了一截，走道的时候往右歪斜，右手拿根棍子，侯三到了饮马屯不久，大伙就叫他侯瘸子。侯瘸子来到饮马屯以后，帮着老叔老婶看个家，护个院，早晚关个门上个锁。在屯公所，侯瘸子也能替老叔看个屋子，送个信。让老太巴子也挺满意的，出来进去总比没有这个家人要强得多，侯三儿成天老婶长，老婶短的叫着，老太巴子的心里也挺舒服。

老太巴子有事就隔着院墙把侯瘸子喊声过来：“侯三，你过来一下。”侯瘸子就从屯公所过来替老婶办事。侯大山有事就冲着墙头喊：“三儿啊，你完事没有，你过来一下。”侯大山管侯瘸子直接叫三儿。侯瘸子成了忙人，没有多久，在饮马屯也混成了名人儿。侯瘸子自己一个人住在下屋，吃饭跟老叔老婶在一起，侯瘸子自己的感觉也很好，他掉到福窝里了。

侯瘸子一来到饮马屯就有优越的条件，他是饮马屯所长的亲侄儿，在屯公所出出进进，有时候替老叔跑腿，在屯子里到处喊叫：“交公粮啦！”“出劳工啦！”“到屯公所大槐树底下开会啦！”没用多长时间，侯瘸子就成了饮马屯家喻户晓的人物。

饮马屯还有一个知名人士，是算命的瞎子，瞎子姓朱，大伙叫他朱瞎子。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特点：一人拄一根棍子。侯瘸子右手柱的是木棍子，走起路来往右歪斜，朱瞎子右手拄的是长竹杆，竹杆点地是为了探路，进了屯子，朱瞎子多数时间不拄竹杆，他把竹杆夹在腋下，掏出两块竹板，两只手相互打竹板。

“呱、呱呱呱、呱呱……”朱瞎子经常打呱嗒板儿走街串巷，给人打卦算命。算命的朱瞎子，叫朱日之，三十多岁，玻璃花的眼睛，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白内障，在光线好的情况下还能看见点亮。朱瞎子是比河屯的人，与饮马屯相邻，虽然说是相邻两个屯子距离五里地，两个屯子不归一个县管辖，饮马屯归半城县管辖，比河屯归一河县管辖。

朱瞎子经常到饮马屯来算命，因为饮马屯的屯子大，饮马屯的人口多。朱瞎子多数时间坐在屯公所的大槐树底下。大伙当面叫他朱先生，背后就叫他朱瞎子。朱瞎子自己号称是朱半仙，上晓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

饮马屯的屯公所墙外有一棵大槐树，这里经常聚集一些人，冬天的时候，人们靠在屯公所的墙根晒太阳，拿虱子。夏天的时候，人们在大槐树底下乘凉，除了讲《三国》扯《西游》之外，总有人在大槐树底下讲从外面听来的新鲜事，夏天的晚上，一直到后半夜都有人待在这里。

饮马屯的大槐树一个人抱不住，枝繁叶茂，从饮马屯的外面看上去，仿佛一把大伞支撑在屯公所大门外的空场上。饮马屯每年都要唱几台大戏，戏台搭在大槐树底下的空场上。请戏班子最多的是牛五爷，牛得千活着的时候也是最多的，牛得千啥事都不能落在牛五爷的后面。牛得万在牛老大出生的时候破天荒地也请了三天大戏。饮马屯演大戏的时候，十里八屯的乡亲们都来看戏，饮马屯公所的大墙外是人山人海，就像节日一样的热闹。

朱瞎子能在饮马屯算卦，能坐在大槐树底下摆摊，得益于牛五爷。牛五爷家里大小牲口都有，也有好几头毛驴，春天种地的时候压磙子，平常拉磨，等到用完了，毛驴就散放在饮马河边，没有人去管它。那一年牛五爷家丢了一头毛驴，牛五爷派人去找，到处没找到，后来五爷让牛得十找朱瞎子算了一卦。朱瞎子先问牛得十毛驴是啥时候丢的？就是让牛得十报个时辰，牛得十说：晌午歪了，下午要套毛驴拉磨才知道丢了。

朱瞎子听完以后用手指掐算，“子丑寅卯……”朱瞎子手指头在动，嘴里不停地念叨。过了一会，朱瞎子停了下来，眨了眨眼儿，又翻了翻眼皮儿，告诉牛得十：如果你报的时辰不错的话，这头毛驴丢不了，你顺着西北的方向追，赶天黑之前还能找到，假如到天黑以后也找不到的话，你这头毛驴就算丢了。

牛五爷让得十带几个人，套上大马车往西北的方向追。果然，天黑之前追到一个屯子边，正好看见一个人牵着毛驴往院子里进呢，牛得十把毛驴要回来了。那个人说，毛驴是在半道上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