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1 / 2）

第 6 6 章

牛老四翻墙出走的早晨，牛大嫂很早就起来了。牛大嫂不知道半夜里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牛老四已经离开了这个家，她还以为老四一个人在下屋睡觉。下屋的门是虚掩着的，牛大嫂几次来到了下屋的门口都没有推开虚掩的门。牛大嫂不忍心叫醒老四，她觉得这几天太委屈老四了，让老四多睡一会儿吧，三天三夜没回家了，挺累的，也挺困的，让他多睡一会儿吧。大嫂子的心里总觉得对不住老四，那个可怜的，没有娘的四弟。

到晌午了，干活的人们都回来了，牛大嫂这才让小五狗去叫四叔，五狗在外面喊了几声四叔，没有人回答，推开下屋的门进去了。

“娘，我四叔不在下屋睡觉，被褥都叠得好好的，娘，你快去看看吧，好象不大对劲儿！”小五狗没看见四叔，从下屋跑出来喊娘。

牛大嫂连忙到了下屋，推开下屋的门一看，老四的屋子的确跟往常不大一样。平时，牛老四起来以后不叠被褥，牛大嫂过来给叠上。有的时候，大嫂子没有功夫叠，被褥就在炕上摊放一天，到了晚上，牛老四扯过被子又盖上了。今天，牛老四的被褥叠得好好的，规规矩矩地放在被垜上。牛老三的被子放在底下，牛老四的被子摞在上面。牛老四的衣服也跟以往不一样，老四在家里常穿的球鞋和学生制服都放在家里，牛大嫂给做的布鞋和家织布的衣服穿走了。

牛大嫂看到这个情况，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总觉有点不对劲儿，又说不出来哪不对劲儿。牛大嫂把老四平时放衣服和放书的葙子打开了。

“大狗，你看看里面是不是少了啥东西？”牛大嫂把大狗叫了过来问。

“我四叔的书少了，《孙子兵法》不在这里面。还有平时看的《左传》和《战国策》都不在这里。”大狗看了一会说。

牛大嫂的心里由油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牛大嫂不敢往下想，越想越害怕：老四是不是……。

“大狗、二狗、三狗……你们快给我去找四叔，越快越好！”牛大嫂对几个儿子说。

“上哪去找？”大狗问。

“到处去找，整个饮马屯挨家挨户去找！”牛大嫂象疯子一样吼叫着。

几个孩子开始在屯子里找四叔，整个饮马屯找了好几遍，家家户户都问到了，大狗还特意到七凤家问了，七凤家里人没见到四叔，整个饮马屯的人谁也没有看见牛老四，牛老四哪去了呢？

“你还我老四，都怪你，都是你让老四替婚的，你还我老四！”牛大嫂没找到牛老四冲着大狗他爹发脾气。

“大活人。”坐在太师椅上抽烟的牛老大冒出一句，那意思，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说丢就丢呢。

“那老四能到哪去呢？”牛大嫂一想也对，一个大活人，哪能说丢就丢呢？不过，牛大嫂的心里并不踏实。

“老二！”牛老大吐出一口烟雾，说。

牛大嫂这才知道城里教书的牛老二出门从南京回来了，牛大嫂想，老四一定到城里去看二哥了。这几天，老四待在纪彩云家里，心里肯定有点憋屈，到城里待几天，跟二哥唠唠，再换几本书来看，也是应该的。这天晚上，牛大嫂睡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牛大嫂等了一天，老四没回来，到了晚上，老四还没有回来。牛大嫂的心里有点着急，换了几本书应该回来了，也不至于待上两天吧？这一宿，牛大嫂没睡好觉。

第三天早上，牛大嫂就让大狗赶着大马车进了县城，亲自到牛老二家接四弟。

牛大嫂到县城去过一次，那是嫁到老牛家以后，过门儿的第一年，老婆婆让新结婚的两口子逛一回县城。自从有了大狗、二狗……这些孩子，牛大嫂再也没有功夫到城里来，一年四季的守着这个家，守着儿子，守着儿子的爹牛老大。

牛二嫂多少次邀请大嫂子到城里住上几天，牛大嫂实在没有空儿。牛大嫂答应牛二嫂，等到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到城里去伺候你两个月。不过，用牛大嫂的话说，老二媳妇过门那么多年了，肚子还不见鼓起来，牛大嫂也就没有机会来到牛老二家。

牛大狗赶着大马车进了城，走过了半城县城南的木头大桥，这是一条通往海边方向的大道，牛大狗轻车熟路地赶着大马车。

“大狗，你这是给我往哪赶啊？”

“娘，你想上哪去，我就往哪赶！”

“你二叔家在哪啊？不在城里吗？”

“娘，你啥也不知道，我二叔家住在海边，离大海不远了，出了县城还要走五里地呢！”

“嗨，他咋住那样地方？”

“我二叔说，那里肃静，空气又好，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牛老二的家住在离海边不远的一排平房，这里只有十几户人家，牛老二的家在这排平房最西头。马路是从东边过来了，西头比较僻静，这条马路再往南走就是大海了，那是美丽的渤海湾。牛老二家的院子大门朝南开，两扇木头门，小院不大，上屋三间平房，院子西面有两间偏房。院的东面架着葡萄架，此时已是初冬时节，牛老二家的葡萄秧还搭在架上，小院儿也不怎么整洁。

这是牛大嫂头一次到牛老二家里来，正好，这一天是礼拜天，牛老二和媳妇都在家。牛二嫂一看大嫂子来了，可给她乐坏了。

“大嫂子，你咋有闲空到城里来呀，你可是贵客，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呀！”牛二嫂高兴地迎接出来。

“牛老二，你出来，找你有事！”牛大嫂没有跟牛二嫂说话，装作气势汹汹的样子朝屋子里面喊，仿佛要跟牛老二打架。

“广忠，快出来呀，大嫂子大驾光临啦！”牛二嫂冲着屋子里的牛老二喊。

“大嫂子，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呀，让我真没想到……”牛老二从屋子里出来迎接大嫂子。

“你用不着想到不想到的，快叫老四出来！”牛大嫂又冲牛老二说。

“老四出来？老四在哪呀？”

“老四在哪？在你们家呗！”

牛老二和牛二嫂楞住了，两个人都不明白大嫂子问话是啥意思。

“四叔，四叔！”小五狗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喊。

“老四咋地啦？”牛老二两口恍惚觉得出了什么事情。

“二叔，二婶，我娘是来找四叔的。”牛大狗在外面拴好了大马车也进来了。

“咋地，叫老四出来呀！”牛大嫂说。

“大狗，你四叔倒底咋地啦？”牛老二接着又问大狗。

牛大狗就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二叔二婶学了一遍。三叔逃婚，四叔替婚，四叔替婚又被绑走了，救回来以后，两天不见四叔了。大狗讲完以后，牛老二两口子才知道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

“大嫂子，不论发生了多大的事情，也得进屋来商量吧？”牛老二两口子终于把大嫂子让进了屋。

牛老二家的东屋是书房，没有火炕，东屋的葙子柜子里都是书，有桌子和椅子，有笔墨纸砚，是个读书的地方。牛老二的两口子住在西屋，西屋有火炕，地上也放着桌子和椅子，是住人和吃饭的地方。牛大嫂进了西屋坐在了炕沿边上。

“大嫂，你脱鞋上炕里，今天中午我给你炒菜。”牛二嫂说。

“他二婶啊，老四真的没来呀？”牛大嫂有点发懵了，牛老四到哪去了？她哪有心思吃老二媳妇的炒菜！

“大嫂子，老四真的没来，要不着刚才大狗跟我讲清楚了，我都不知道咱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牛老二解释说。

牛大嫂把一切都弄明白了，老四根本就没有到他二哥家里来。牛大嫂下炕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