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小提琴（2 / 2）

“因为我是孤儿——”她顿了很久，“是的，尤其我还记得6岁的时候被人扔在孤儿院。所以你能理解吗？总之这些年，我的老师她过的很辛苦。她常年吃斋，常常在深夜流眼泪。”

“但她越想在我身上赎她女儿的罪，我就越不会领情。”

“然后，音乐教室着火，那天晚上我在练琴室里睡着了，是她冲进来摇醒我带我出去的，所幸我们都没有受伤。但是接下来，她突然大叫着‘我的琴’，又冲进了大火里。”

“其实很多人都觉得她很傻，那把琴有防火的琴盒，而且它有全额的保险，即使损坏了保险公司也会照价赔偿。但她就是不想那琴有丝毫的闪失。”

“然后呢？”

“然后那天没那么幸运，那天没有下大雨。只能眼睁睁地等消防车来，火被扑灭的时候，听说她趴在地上，怀里……还护着那琴盒。”

“然后故事就讲完了。她在医院没多久就死了，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莱斯终于明白了第一次见她，她为什么说如果下雨了呢？后来真的下雨了，她却又那么难过。原来那是一场，她那时内心祈祷已久，却还是迟到的雨。

“你的老师为了她自己所爱，也算是无怨无悔了。”

“所以，那个遗憾的那个人是我，不是遗憾——是追悔莫及。”

是啊，那老师为了女儿可以牺牲性命，但她为了自己心爱的琴亦可以不要命，她固然对不起自己的女儿，但她忠于自己的内心，旁人谁又能指责她呢？她用死亡来让海娅明白了这些道理。她已经离开了，但海娅还活着，她又怎能不遗憾呢？

所以莱斯过去常想，死亡，也是留给生者最大的报复，不留一点余地。

莱斯想到，为何她方才她叫出了自己的真名，她恐怕是怕他也会留有遗憾。我能说，这个女孩很聪明，也很有心么。

“你还想拉琴吗？”

“我也不知道，”她一边说一边擦去眼泪，“我喜欢拉琴，但我根本克服不了，我只想拉给自己听。”

莱斯想起那晚紧闭室里她动人的歌声，“或许哪天你也找到你的那把琴了，你就能克服了。”

“我的老师也这么说，”海娅无可奈何的望向远方，“她说我之所以拉的不够好，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那把琴。”

“她说，只要我把手放在那把琴上，它就能帮我打开我心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