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2 / 2)
舒欣在旁听得他的这句话,心里不由得百转千回,眸子里也染上了一抹伤感,如果他早日想通,或许便也没有这一场可怕的战争。
陌兰冷冷的道:“乔悠然,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大情圣,还这么爱管闲事!”
乔悠然的眸光幽深,里面却满温柔的道:“她以前也总说我爱管闲事,总是关心着她的一举一动,让她没有半点自由,而她却不知道,在那个看起来一片详和的飞雁城里,有多少陷阱,而她又是那么爱闯祸,我若是不守在她的身边,她就算再会用毒,只怕有十条命也不够死。只是我却并非大情圣,若真是情圣的话,就不会那么懦怯了。”
他又在心里加了一句,真正的情圣是玉修。
舒欣想起她初到相府时,他对她绵绵密密的保护,心里不禁有些百转千回,只是这次在心里涌起的情愫再与爱情无关,而是浓浓的感动,她这一生何其幸运,有这样一个男子如此用心的守候在她的身旁。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俱都涌上了心头。
爱情有时候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到来,而亲情,却也会不知不觉得侵入到身体的各个角落。而她对于感情,虽然迟顿,却又是那样的坚决。此时听到乔悠然的话,她终是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终是伤害了他。
她想起自己跳下河时的坚决,那样的举动只怕是真的伤了他。只是若是那样的受伤,能真正的让他觉悟过来,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虽然残忍了一些,却也好过藕断丝连。
陌兰咬了咬唇道:“乔悠然,我想你是疯了吧,跟你说什么你都会扯到她的身上去!”他是她见过的最为漂亮的男子,以前总觉得你他这样的男子,只会是薄情寡性之人,没料到却是全天下最为痴情的男子。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如果丁流景当初对她有乔悠然对舒欣一半的执着,或许她也不用做出那样的举动。
一念及此,她的眸子里也染上了点点伤感。
乔悠然淡淡一笑道:“倒不是我想往她的身上扯,只是现在看见你和丁流景的事情,就很想提醒一下你,你和他已经错过一次了,若是再错过一次你只怕会抱憾终身!”他的建议很中肯,就不知她听不听得进去了。
陌兰冷冷一哼道:“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悠然也不以为意,再次小口的喝了一口茶,依旧淡淡的道:“听不听我的劝是由你,反正我该说的也都说了。”
陌兰瞪着他道:“你的确是说了你该说的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还在和玉修打仗,你难道不怕我和丁流景重归于好之后,我会倒戈。”她一时不太清楚他说这句话的真正目地,是试探还是真心。
他们两人本不是相约去玉修的军营,却不期而遇上了,她的心里对乔悠然总有根刺,心里有着些许的鄙视,又满是警戒,当乔悠然看到她和丁流景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现在虽然是盟友,但是却只有利益关系。
乔悠然上次去凉州劫舒欣时,说到丁流景会是其中最大的麻烦,是她主动要求将丁流景引开的,而她和丁流景的事情,一直是北冥和大漠王朝都的禁忌,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而她主动要引开丁流景,除了要取得乔悠然的信任,还想看看丁流景,是恨也好,是爱也罢,都挡不住想要见他的心。
只是乔悠然远比她想像中的要精明的多,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事,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此时这句话,便是对他的试探。
人心隔肚皮,没有人知道对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乔悠然的眸光里闪过一丝伤感,他叹了一口气道:“倒戈?”说罢,他又浅浅一笑道:“五年前你就已经倒戈一次,现在再倒戈也很符合你的心情,相思之苦很难受吧!”
陌兰咬了咬唇,看着乔悠然道:“这句话或许该问你自己吧!”
乔悠然的眼眸里有着一抹淡淡的苦意,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或许这场仗本不该打,或许每个人身上背负着的责任除了不愧对他人之外,还不能愧对自己。”
陌兰微微一怔,却微怒道:“乔悠然,你难道不觉得你此时说这句话是极不负责任的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个决定,把多少人滚进了这场灾难之中,你又可还记得当初对我父皇的允
诺!”
乔悠然看了一眼陌兰,却轻哼了一声道:“这普天之下,好像你根本就没有立场说这一句话。你五年前就没把你父皇的话当回事,我就不信你五年后就转性了。你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一次去见丁流景,除了想见他之外,你也是去通风报信的。”
陌兰的脸上有一抹惊疑,却在下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她冷哼一声道:“乔悠然,你是什么意思,没有证据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她心中不由得一惊。
乔悠然淡淡一笑道:“血口喷人?陌兰,我还没有说什么,你如此紧张做什么?只是我这些话也并不是什么血口喷人,你这次去见丁流景,表面上看起来是很决绝,可是再细细一想,就不难发现你对他说的那些话语示警的成份更重一些。”
陌兰微微一呆,旋即回过神来,怒道:“乔悠然,你跟踪我!”
乔悠然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道:“我不去见她,便有的是时间四处闲转,只是极不凑巧的刚好看到了你引丁流景出来的情景。我说这些话,没有半点责备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我的立场是一样的。你当初之所以跟你的父王请婴来大漠王朝,在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想见丁流景的意思吗?”
陌兰咬了咬嘴唇,乔悠然又淡淡一笑道:“这些话,你不用回答我,你回答你自己便好。”
陌兰闷闷的道:“乔悠然,你比我想像中的要聪明。”
乔悠然的嘴角微微上扬道:“难道你一直认为我是个笨蛋?”
陌兰淡淡的笑了起来,她这一笑,让整个茶肆有了光彩,她却又淡淡的道:“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想打这一仗,可是事已至此,这场仗好像再由不得你做主了。”
乔悠然叹了一口气道:“事情闹得如此大,这场战事的确不是我说打或许不打就能算数的,还得看朝堂上那些人的意思,还有……”他喝了一口茶,目光转深,淡淡的道:“还有玉修的意思。”
舒欣听到这里,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原来乔悠然也不想打仗了,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心情一好,她便打算走过去和他们说话。
正在此时,却听得一个男音道:“原本十三驸马冲冠一怒为红颜,是让全天下人津津乐道的事情,却没料到到头来还只是一个懦夫。”
舒欣一听得那人的声音,不由得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她的记忆力虽然不算绝好,但却是却能听得出来,那人就是那个面具男的声音!她心里的警觉不由得升了起来,抬眼看了看那说话之人,她不禁又觉得有些奇怪,那人她从没有见过,可是声音却又是极为熟悉,待她见得那人的脸色之后,不由得暗笑。
那人的易容术实在是不怎么样,从她专业的角度看来,他的假胡子贴得太密反而有些不自然,脸色也太黄了些,显得有些病态,可是一双眼睛却极为有神,试问天下间有哪个得了重病的人,还能有那样一双眼睛?
而那人话里的内容,更是让她心生鄙薄,她此时虽然还不知道那人是谁,可是听得他说话的内容,她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生气,她很容易看出那人的目地,他就是那种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小人!
难怪一直找不到他的踪影,原来他易容了!舒欣咬了咬牙,心里冷哼连连,这种卑鄙无耻之徒是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一点教训,也要为成州的百姓讨一个公道。她不由得在心里盘算,要如何才能结果了这无耻之徒。
再见那个男子的身侧有一个身穿黑袍的女子,那女子将头埋在帽子之中,看起来有些古怪,一股阴森的气息自那女子的身上散发出来。舒欣的心里不禁多了一分思量,这女子又是谁?
只是她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看到那两人呢?再一想便也明白了,她方才一心一意在听乔悠然和陌兰的对话,根本就没有分心看其它的人。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碗,才发现那碗粉已被她快吃完了。她的微微的一思索,又粗声唤道:“小二,再来一碗!”也不管自己是真饿还是假饿,既然要装就装的彻底一些。
乔悠然听得那男子的声音,头微微的一偏,冷冷的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在他的印象之中,并不认识这个人,只是细细的将那人打量一番后又道:“你知道我的身份,想必是认识我,只是在你又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他的眸子里寒茫点点,对陌兰使了一个脸色,陌兰会意,手已经握在了她腰间的皮鞭之上。
舒欣见得乔悠然的神色,知道他已对那男子起了杀机,眼眸里光茫流转,见那黑袍女的目光向她看来,小二的米粉刚好送了过来,她又大口大口的吃起米粉来。
面具男冷冷一哼道:“十三驸马和秦王的这一战打的天下大乱,追其根由也不过是因为相府里的一个丑女。而这一件事情早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而我刚才又碰巧听到了十三驸马和这位姑娘的对话,所以就枉自猜测,没料到却是一猜即中。”
乔悠然的桃花眼微微一眯,浅浅的道:“阁下不但极善于偷听,也极善于分析,这等本事只怕也不是常人所有。只是阁下本事虽好,却没有胆子敢以真面目示人吗?”他抬眼见那男子的模样,便也猜出了那人是已经易过容。
他再见得那人身旁的女子的样子,心中的疑虑更重,他自认阅人无数,却从没见过如这女子这般阴沉之人,心里不禁有些暗自思索,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这里做什么?
面具男也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道:“这世间之人,哪个人不是带着面具过,十三驸马的才情冠绝天下,又男生女相,世人都道你是多情之人,却不料你却是世上最专情之人。放眼朝堂上下,人间百态,哪一个又愿意将自己的真心时刻展示在人前。”
乔悠然微微一笑道:“阁下的这句话说的倒是极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种种面具,却没有人会如阁下这般明明脸上已有了面具,却还要画蛇添足一般再加上一层面具。而通常有这种行为的人,要么是有不可见人的秘密,不敢以真面目见人,要么就如过街老鼠,无颜以真面目见人。”
他说到这里,见那面具男的眸光微微流转,他的眸子里又多了一抹冷笑道:“不知阁下有没有听说过成州前一段时间的瘟疫并非
瘟疫,而是有人刻意下毒!”他的话说的极慢,说到最后一句时,几乎是咬牙切齿。
舒欣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赞叹,乔悠然能在商海中浮沉,能富甲天下,也是有他的理由的,她是因为听过那面具男的声音和熟知易容之术,才发现那男子就是下毒之事的主谋,而他仅凭那男子的几句话,就将那男子的身份猜了出来,他的观察能力实在是让她佩服。
面具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机,他原本说这些话,是来挑拔事端的,没料到才没说几句话,便已被乔悠然猜出了他的动机,只见他的眸光微微流转,看着乔悠然淡淡的道:“那些话也不过是秦王放出来的罢了,这一场子战是他主动挑起的,他为了掩饰他的罪恶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试问如果真的是中毒的话,这世间又哪里会有那么厉害的毒药?所以,前段时间的事情,只是瘟疫而已。”
舒欣听得那面具男的话,真想上去抽他几巴掌,心里不由得冷笑连连,他倒是极为辩驳。
乔悠然的眉头微微一皱道:“是吗?”他的话虽然是反问句,但是声音里却满是不信。
面具男淡淡一笑道:“为什么不是呢?如果这场瘟疫跟他没有关系,现在四下又怎么会四下里有人说这场仗本不该打,而成州死了那么多人,无非是老天爷在收拾他!而纵然如玉修放出来的话所言,这场瘟疫真的只是中毒的话,那么为什么他就连找到解药,而其它人就找不到解药,难道这天下间的名医的本事都那么差?所以,”他看了一眼乔悠然道:“所以如是真的是中毒的话,只怕就是他下的毒,然后再假惺惺的跑出来解毒,想赢得百姓的拥戴罢了!”
乔悠然冷冷一笑道:“阁下的话,听起来实在是有些新奇。”这场毒如果真的是玉修下的话,玉修是不可能连自己的人都下手,这样的说辞就算去骗三岁小孩,只怕都没有人会信。
面具男似乎看出了乔悠然的心思,又淡淡的道:“信不信由得你去了,反正我是言尽于此。秦王的心狠手辣,让人听了就心寒,日后若是这样的人当了皇帝,只怕全天下的百姓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舒欣听得心中有气,这个面具男还不如叫毒舌男,真是卑鄙无耻到极致,这样颠倒黑白的话都说的出来!整个大漠王朝的人都知道,玉修对他封地的百姓极好,凉州是大漠王朝最为富庶的地方,却又是税收最轻的地方。
她终是忍不住将那饭碗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摔,站起身来道:“你这个人怎么能如此的颠倒黑白,这世上谁人不知秦王对百姓的心极好,如果这场毒若真是他下的,那么他根本就不需要将自己的士兵也毒倒,直接把他手的士兵毒倒便好,这样便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赢得这场战争,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她在说话之前,给自己吃了一颗变声的药,她此时说话的声音,有些许嘶哑。
乔悠然的眸子里光茫流转,看了一眼舒欣,他早就注意到她了,因为她一直在旁偷听,只是她一直低着头吃粉,他也没有看到她的模样,此时见她站起身来,见到她的眼眸,再听得她的话语,心里不禁升起几分疑虑,一股莫名的感觉透过他的身体,心也莫名的跳的比方才快了一些。
面具男听得她的话语,也似有些吃惊,淡淡一笑道:“这位兄台说的就有些不对了,你知道秦王是什么样的人吗?这一切只怕都是他的苦肉计,他故意这般是为了要赢得民心,你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又哪里知道当权者的狠毒呢?以他们而言,民心高过一切!”
舒欣心里骂他在放屁,却一本正经的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饶幸从这些瘟疫中活了下来,当然不知道那些事情,但是听你这么一说,你好似也似皇室中人,对他们的心思了若指掌?又或许你和他们一样,也是心肠狠毒之辈?”说罢,她冷冷的道:“以前我爷爷就曾对我说过,一个人衡量别人的心思如何,主要取决于他的内心,心善的人要揣测别人的心思时,想的也都是一些心善的事情,同理,狠毒之人想的便也是狠毒之事。”
面具男微微一怔,再次将她打量了一番,见她面黄肌瘦,模样看起来极为狼狈,眼窝深陷,看起来就好似大病初愈一般。她的那双眼睛也没有太多的神采,看起来似乎还有些道疲惫,又看不出她的脸上有易容的痕迹,当下也只当她是普通百姓站出来为玉修说话。
他冷冷的道:“我虽然不是皇室中人,却熟读史书,纵观历史,有哪一个皇帝争位之事,是光彩的?而你所言的那些事情,只是无知百姓的妄自揣测。”
舒欣冷冷一哼道:“我是无知百姓,那你就是有知的百姓?我方才见你和十三驸马说话,傲慢而无礼,虽然叫他十三驸马,便是语气却是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对于像我这种普通百姓而言,最怕的便是打仗,所以一听得十三驸马说不愿意再打仗了,心里开心至极。这场仗才打了几个月,我所有的家人只有我一个人幸存了下来,我对打仗之事,是极为讨厌,而反观你刚才和十三驸马说的话,我虽然愚蠢,却也听得出来,你不过是想挑拔起战事罢了,像你这种聪明的又熟读了史书的百姓,会有盼望打仗的想法,只怕是少之又少吧!”
和她辩驳,素来是她的强项,没有道理都能让她说出几分道理来,更何况她此时满是道理,本来她知道此时的情况是极为危险,不愿站出来说话,可是却无法容忍那个混蛋如此抵毁玉修,而她知道方才她一站起来说话,乔悠然便已认出她来。
面具男听得她这番话语,心里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他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反驳过,她的话不但将他的心思全部说了出来,更道出了他意图,心事被揭穿的他却还是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一片不在意,而他的眼里却已升起了一抹淡淡的杀机。
面具男淡淡一笑,缓缓的向舒欣走了过来,淡淡的道:“作为寻常百姓,我自然是不希望战争,却又希望战事一完,便能过安稳的日子,所以当然希望当权者是一个心中仁慈的明君。”他一边说话一边将他的手搭上了舒欣的肩膀,他这一搭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却是遍布杀机,手上已用了八成力,他的手只要一搭上舒欣的肩膀,非死也得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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