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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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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相信。”顾希研的脑中冒出第一次遇见景娜的画面。南方夏天的午后,阳光灼热而耀眼,她站在樟树林的阴影中,笑的好看。在那之前,顾希研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样好看。仿佛时间在那一刻停住,声音像潮水一样退回远方,聒噪的蝉声也变的悦耳。一切就像电影中的场景,美轮美奂,妙不可言。

景然看着顾希研那抹连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温暖笑容,忍住心头的不悦,低下眼帘。

“但,景然,我不相信你会对我一见钟情。也许六年前的那一眼,不是爱情,只是不值一提的悸动,何必执着?你已经因为你的执着毁了自己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为什么不试着退一步,让我们成为彼此的朋友?这样的关系会更长久,不是吗?”

她和景娜的关系过来足够好,竟然知道了那件事。景然再次将注意力放在顾希研的眼睛上。他看着她说:“所以,你也认为我对你不是真心?对我以前的女友们都不是真心?”

“不,我相信你真心实意地爱过她们每一个人,但,你没有珍惜过她们。无论对于那个你爱而不得的女人,还是之后的女友们,我都不认为你有珍惜过她们。”

“你所谓的珍惜是什么?像你对姐姐那样?只肯将对她的爱恋放在心中,不敢泄露一丝一毫。对不起,我没有那么伟大。何况这是我的感情,我当然会知道六年那一面于我而言的意义。”

“如果你确定这是爱情,那么不是更应该放我自由?爱情的初衷和本质是让对方更好,而不是占有。你这样蛮横地闯进我的生活,不顾我的感受要进入我的心,你确定这是爱情不是私欲?”

“顾希研,我快要被你说服了。”景然毫不吝惜自己的欣赏和温柔。他说:“既然如此,为何当初你不更坚决一点将我赶出去?既然你要守住你的心,为什么不更决绝一些?我相信你可以再找到一个合租的室友,并且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支付整间房子的租金。”

“我当时有选择吗?”景然当时将她逼至退无可退的地步,他豪不讲理地要她接受自己,不肯做出丝毫让步。“何况,我可以因此再见到景娜,我为什么不答应?如果景娜知道你对我的心思,一定会劝你放弃我。或许应该说,她已经猜到,不然那日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从这个角度看,她和我是一条战线的,即使她远在日本,但依旧对你很重要。因为她是你接近我的契机与筹码,可如果连她都不能成为你的助力,你如何说服我接受你?时日久长,你终将放弃我。”

景然的心被揪起,如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着心头般疼痛。这个女人是要多努力,才能让自己活至这么清醒,清醒地都不肯给自己的感性留一条退路。他说:“顾希研,不要再说了。我们是无法说服彼此的,既然如此,你好好吃完这顿饭,我们回去,我想睡觉了。”

顾希研不再言语,专心致志地吃着眼前的食物。

四月的上海迎来梅雨季节。景然知道顾希研升职了并且接下一个新case,知道她又将面临一段加班工作的日子。他尽可能抽出时间去陪着她,去看看她。在忽然下雨的晚上去她公司楼下等她。即使她不为所动,对自己视而不见也没有关系。他只要这样看着她,便会觉得,她至少还在自己触手能及的范围,她并没有再次消失不见。

例行回瑞士苏黎世总部时,景然提前一天来到东京,打算看一看姐姐景娜,再转机回去。达到东京是上午十点,他给姐姐打去电话,请她来接自己并告诉她自己明天航班的时间。景娜抱怨了两句,最终还是在一个小时后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去我家,还是就近找个酒店?”景娜询问刚放好行李坐上副驾驶的景然。

“去你家吧!反正你那儿有客房,我也很久没有见阿和和你的三个小鬼了。”

“不是过年才见过嘛!”

景然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自从结婚,姐姐开始成为家庭主妇。每日除了照顾家人和做家务,也会去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例如茶道。景然刚坐定,景娜便拿出自己的茶具,熟练地烧水、洗茶、泡茶。景然看着景娜摆弄着的茶具,开口问道:“这是顾希研送你的吗?”那时一套水青色的陶茶具,每个茶杯上的花样皆不一样,却也清淡雅致。

“是的。”景娜将茶送至景然面前。“那丫头挑东西的眼光不错。送我的东西,从手机袋到耳环,从围巾到茶具,一应都是我喜欢的模样。这套茶具是她送我的结婚礼物。对了,她最近好吗?”

“努力工作算过的好吗?”景然双手环握住茶杯,慢慢品饮。顾希研思虑周全,为自己心爱之人挑选礼物,自然是面面俱到,甚合心意。景然低下眼帘,最终决定问出自己来这儿一路上想问的问题。他问:“姐姐,你可曾知道顾希研爱过你?”

景娜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仿佛她一直在等他开口询问。她知道自己的弟弟聪明过人,迟早会知道这件事。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回答:“是的。”

这个回答令景然感到意外。他一直以为,她是不知道的。即使顾希研曾经待她那般好,那般亲密,他也以为她是不知道的。“那为什么不告诉她?她是那样全心全意地爱过你,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她?或让她死心,或和她在一起,不是都可以吗?就这样享受她对你的好,不会太自私了吗?她恨不得将全世界都给你,你却只以友谊回报她!”

“不然以什么?我没有爱情可以给她。”景娜平静地看着激动的景然,给自己再倒了一杯茶后,继续说道:“她不是你,景然,不会希望爱情只以爱情回报,否则宁可毁掉。她从一开始就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呆在我身边,她想要的也不会比这更多。我为什么不装傻充愣,将她看作难得的好友?她那么好,我也怕失去她。就让她以为我对她的感情并不知情,维持现状不是最好的结果吗?拆穿这层纸,她一定会为了不给我造成困扰而选择离开。她是那般死心眼的人,总是选择为难自己。”

“可这仍然不能为你的自私辩解。你只考虑到自己不想失去一份友谊,是否想过那于她而言是份爱情,是整个世界最在乎最美好的东西。”他一直以为,姐姐是当局者迷,所以才会对那份曾经炽热的爱恋视而不见。

“所以我才要你不要追求她。”景娜直直地看着再次惊讶的景然。“就算你告诉我,你对她不是一时起意,我也不会相信。他和你以往遇见的女人不一样,和那个女人不一样。你脾性顽劣,一定会伤了她。在爱情当中,她不会是你的对手。若是有一天你不爱她了,她要怎么办?你可以很快走出一段感情,但她办不到。这六年来她过的并不好,即使我不知道她这六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六年前我的婚礼还是让她难受至极。那日与她相见,我清楚,她仍是在意我,在意我们之间的感情。景然,你告诉我遇见她的事情,不就是为了利用我更好地接近她吗?”

“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她?不相信我有足够的诚意和她一起面对未来?”

景娜露出一略带嘲讽地笑容,说:“你的过去让我们没法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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