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寒毒之因（1 / 2）

相思似海深, 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 更使人愁肠断。

琅玕院后花园，白梅花开正艳。傲霜怒雪，冰肌玉骨, 让人心中不禁生出无限的爱怜来。灿姬郡主挥舞着手中的宝剑, 肆意的发泄着心中的愤怒。此刻她脸色晶莹, 肤色如雪，高挑的身上穿着水粉色衣裙, 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头上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挽着云髻，髻上簪着一支银饰珠花簪子, 上面垂着流苏。随着手中宝剑上下翻飞，流苏有节奏的摆动着。经历了在长安的一年, 如今她早已融入进汉人的生活。坐卧行走, 都与寻常女子无二。

别有幽愁暗恨生, 此时无声胜有声。

自从上次在练武场当众脚踩梅花桩向他暗中表白后，他对她就一直极其严苛。即便是犯了一点小错，也定要受罚。从抄写剑诀、悄悄被打，到加罚练功。种种方式，从未料到。莫非说他真的不懂得何为怜香惜玉吗？也亦或是他对她并非男女之爱, 只有师徒之情？再或者他本就是个冷性子，即便心中再多痴缠, 外表也不会有丝毫痕迹？这些念头每刻都会在脑海中反复纠缠, 令她无所适从。

若说女子的预感有时会很准, 昨日在他用完晚饭独自离府后, 怀着各种疑问的她悄悄尾随其后，一探究竟。可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轻车熟路的走进春苑楼，俨然是一位常常光顾的熟客。心底的悲伤由内至外快速的氤氲，瞬间将她淹没。眼底的雾气升腾而起，泪水在不经意间悄然滑落。即便是有过千万种不同的设想，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到此等烟花之地买醉，却冷漠无视了她的一往情深。

果真还是她自作多情！！！是夜，灿姬随便在街边寻了一家酒肆，抛却了全部的礼数，痛痛快快的酩酊大醉了一番。若是清醒会带来无尽的心痛，那就让烈酒来冲淡这一切吧……任谁都不会知道，就在他痛入骨髓、倒地不起之时，她却趴在桌上，口中喃喃唤着他的名字，任衣衫被泪水浸染，却全然不顾。

“郡主……”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银铃般的轻唤，灿姬停住手中的宝剑，诧异的寻声望去。只见柳敏正匆匆向她跑来，满眼的焦急，“子镜说在府中寻不见你，我便急着来看看，原来你在此处啊。”

灿姬不答，仍旧舞着手中的宝剑。此剑法乃是子书江远的传授，一剑封喉、势如破竹。

“郡主，若依子镜所说，你都习了三个时辰的武了，快歇息下吧。”柳敏从旁劝说道。

灿姬仍旧沉默无语，只是自顾自的沉浸在情绪之中。

“哎哟！”

柳敏突然跌倒在地，双眉紧锁，用手按着小腹，眼神中满是痛苦。在她一迭声的惨叫声中，灿姬放下手中的宝剑，焦急的上前看着，满眼的关切。

“柳敏，你怎地了？要不要去寻大夫？”灿姬关切的问道。

柳敏破涕为笑，抬起头来，调皮的说道：“柳敏就晓得，郡主还是最疼我的。”

“你……”

灿姬无奈的摇了摇头，几日不见，柳敏这丫头越发变得机灵了。

“柳敏，地上凉，咱们去亭子说会儿话吧。”她边说着边伸手扶起了柳敏。

池心亭，风吹水波水微动。池心犹如一坛诱人的陈酒，寂静空灵。百余条颜色各异的锦鲤聚集一处，沉沉浮浮的向二人寻觅着吃食。灿姬和柳敏在石凳上相对而坐，边喂着鱼儿边倾诉着彼此的心事。

“柳敏，咱们有段时日不见。我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灿姬似笑非笑的说道。

“柳敏不敢欺瞒郡主。”柳敏见状先是一愣，随后便乖顺的答道。

“好。”灿姬微微颔首，继续直言说道，“我且问你，你与小王爷相处得可还好？”

“自从小王爷当了郇国公后，便每日早出晚归，很少在府中出现。即便偶尔一日，不是交朋好友就是闭门不出，人确也消瘦了不少。”柳敏忧心忡忡地说道，“郡主，你若寻到机会还应劝说他不要如此操劳，柳敏着实心痛。”

“柳敏，兄长能得你这般贴心，也确是最大的幸运了。”灿姬凝视着涟漪泛起的池水，感慨说道。

在经历了与子书江远的牵牵绊绊之后，她突然莫名的想要有一个家，一个全心全意呵护她的人。莫非说这就是逃避吗？她想到此处，不禁在心中自嘲一笑。

“柳敏，那这段时日小王爷与何人往来密切啊？”灿姬好奇问道。

柳敏先是摇了摇头，后又恍然说道：“这个……柳敏确是不知。对了，齐王倒是来过府中几次。”

“齐王？”灿姬听闻此语，不禁露出诧异的神情。早就听说齐王李元吉与秦王李世民虽为同母所生，却是素来不睦。兄长本是子书江远的知己兄弟，为何会与他彼此相交？他到郇国公府又所为何来？

“不错，正是齐王。”柳敏肯定的点头，继而说道，“每次他来府中，都会和小王爷反锁门窗，两个人在室内嘁嘁喳喳的说话。但究其内容，却无人知晓。只是每次齐王走后，小王爷都会面露难色。有时柳敏半夜起来，还会看到他室内亮着烛光呢。”

“哦？！”灿姬满腹狐疑的看着柳敏。从她记事以来，兄长便是一副胸怀坦荡的模样。像柳敏这般描述，却是从未有过。难道是兄长背着她在暗中计划着什么吗？

然而，还未来得及多想，她的思绪便被柳敏匆匆打断。

“郡主，柳敏此番前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讲。”柳敏说到此处，话头戛然而止。犹豫片刻后，才又继续说道，“虽然小王爷一直不要言明，但此事毕竟关系到你同子书公子日后的命运，因此柳敏还是斗胆说出。不过还要烦请郡主保密，莫要让小王爷知晓。”

灿姬拉过柳敏的手，柔声说道：“柳敏，咱们自幼一起长大。虽名义上是主仆，实则却早已情同姐妹。你的赤诚之心，我懂。你放心，我会保密的，兄长他永远都不会知晓。”

柳敏看着灿姬，目光湿润，唏嘘说道：“郡主，柳敏晓得你对子书公子极具好感，但又奈何师徒身份无法言明。你又怎知实则你同他的关系远非如此简单，而是牵扯着一场来势汹汹的生死之劫。”

“生死之劫？！”

灿姬看着柳敏，呢喃自语重复道。继而她将目光投向了池水。这时水面被风吹皱，微波泛起，波光粼粼。她在心中暗暗思索着，突然一个模糊的影像跃入脑海。那个在她生死攸关之时，身着白衫、头戴斗笠的少年给她带来了生还的希望，莫非说他便是……？！

她身旁的柳敏陷入到对往事的回忆中，嘴里仍絮絮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