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铁马冰河（1 / 2）

弯弯月出挂城头, 城头月出照凉州。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河西幕中多故人，故人别来三五春。花门楼前见秋草, 岂能贫贱看相老。一生大笑能几回, 斗酒相逢须醉倒。

凉州城，闾阎相望，桑麻翳野。与长安路程相距遥远，是西北地区仅次于长安的最大古城。因历史悠久，经济发达，文化灿烂而著称于世。是横跨东西丝绸之路上的重要交通枢纽, 自汉朝起便有“河西都会, 襟带西蕃, 葱右诸国, 商旅往来，无有停绝”的相关典籍记载。故此，自古便被视为兵家必争之地。亦因此处是多民族聚集之地，汉人同少数民族混杂而居。所以, 开府立业、严加管理, 势在必行。

长烟落日, 黄沙滚滚。玉门关在傍晚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满目沧桑, 斑斑驳驳, 轮廓分明。

城外郊野, 铁马萧萧报疾驰, 冲霄将士具威仪。旌旗猎猎，士气高昂。身着黑色乌锤铠甲的八万唐军在秦王李世民亲自率领下，历经三个月风雨兼程、日夜不停的长途跋涉，即将到达此番行军的目的地——凉州。

唐军队伍之前，秦王李世民在先锋官子书江远、军师袁天罡及上将军长孙无忌等人的簇拥下，骑马走在前面。因接连长途行军，众人皆有疲惫之感。但想到凉州就在眼前，不约而同的在心中又生出了强烈的兴奋之感。

“这漫天的黄沙，与长安城相比果真是别有一番西域风情。”李世民望着漫天席卷的黄沙，情不自禁的感叹说道。

“不错，无忌早就听闻凉州城的风土人情不同于中原。特别是那葡萄、美酒、夜光杯，更是著名的三宝，非别处能比。此番前来定要好好领略一番。”长孙无忌向往的说道，“待日后回到长安再见到那些家乡故人，也可好好炫耀一番。”

长孙无忌的性子向来十分爽直，故此众人只是相视而笑，并不多言。

“上将军，这您可就有所不知了，这城中可不单单只有此三宝。”袁天罡微笑说道。话说到此处，他故意停了下来，卖了个关子。

“哦？这本王倒也是孤陋寡闻了，还望先生指点。”李世民讶异说道。

“秦王有所不知，这凉州城若按景致来分，可分为城内八景与城外八景。”袁天罡微笑解释道，“单说这城内八景，就有文笔三峰、大云晓钟、鱼跃龙门、滚龙石、夜雨打瓦、千里眼、七星剑及罗什倒影。这些景致四季各不相同，景致旖旎却又各有千秋。待咱们进城安置好后，袁某再为秦王一一介绍。”

李世民微微颔首。神情显得颇为激动。他平素除了忙于政务之外，闲暇时间便会寄情于山水，以诗文抒怀。方才袁凡仙所言，亦在不知不觉间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若是可能，他倒是想此刻就前去游玩一番。

“朔方风火照甘泉，长安飞将出祁连。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袁天罡看出了李世民的心思，转而又吟诵道。此诗乃是前朝诗人卢思道所写的《从军行》，描述的就是这凉州城的美景及隋朝将士壮怀激烈的爱国情操。

“先生此番果真是让江远惊喜连连啊。”子书江远似笑非笑的看着袁天罡。随即又调侃的说道，“不过若论江远此行长的最大见识，还要当属您这抛砖引玉的本事。”

话音落下，他与袁天罡、长孙无忌三人不禁开怀大笑。李世民却仍独自沉浸在纷繁复杂的思绪当中，久久未能转过神来。蓦然，李世民策马闪出人群，奔至高坡之上。徐徐环视四周，心潮起伏难平。忽地，脑海中灵光闪现，随即神情激动的吟咏道。

“塞外悲风切，交河冰已结。瀚海百重波，阴山千里雪。迥戍危烽火，层峦引高节。悠悠卷旆旌，饮马出长城。塞沙连骑迹，朔吹断边声。胡尘清玉塞，羌笛韵金钲。绝漠干戈戢，车徒振原隰。都尉反龙堆，将军旋马邑。扬麾氛雾静，纪石功名立。荒裔一戎衣，灵台凯歌入。”他壮怀激烈，声震四野。

在此吟诵声中，唐军浩浩荡荡，士气如虹，向着凉州城门的方向奔赴而去。

玉门关，城墙高耸，固若金汤。犹如巨龙卧野，成九仞之功。睥睨天下，傲视苍穹。李世民等众人来到关前，停下马来，仰面凝神观看。但见，城楼之上，数十个书写着‘凉’字的朱红色旗帜凌风飘扬。依照当时大唐惯制，朝廷用旗共分六类。其中这朱色旗帜，上画图腾朱雀，乃为皇族专用。而李轨身为武威郡司马，竟如此僭越礼制，其狼子之心，可见一斑。众人见此情景，不禁心下惊悚。看来，李轨对抗之心以甚明了，昭然若揭。武德皇帝李渊原已传下诏书，令李轨率部众前往五十里外的郊野亲迎秦王李世民。今日等了许久，却仍不见人影。此刻见城楼上的阵势竟是如此，便已知晓其定是在与唐皇分庭抗礼，故意而为。转目观瞧，又见城头上兀自站立着百余名手持弓弩的黄甲兵士，神情警惕，目光如冰的俯视着他们。

“秦王......”长孙无忌见状，将目光移向李世民，愤愤地说道。

身为久经沙场、威震八方的大唐将领，怎可无端受此藐视？长孙无忌此刻只待李世民传下命令，便身先士卒，率兵攻入。给这不知天高地厚，妄想反叛朝廷的李轨沉重的打击。

怎料，李世民却竖起了右手。迅即转头看向长孙无忌，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长孙无忌见状，只得低下头去，强压住怒火。

恰在此时，守城将军接到兵士来报，疾步来至城墙上的垛口，俯身下望。见此一幕，遂泛起一丝冷笑。

“关下何人？”将领明知故问的说道。

“本王乃是大唐秦王李世民，奉唐皇之命特来凉州建立都护府。烦请将军速速通报，告知凉王知晓。”李世民抱拳施礼，从容答道。

守城将军微微颔首，目光中尽皆轻蔑。凉王李轨事先已收到李渊的旨意，之所以要如此怠慢，就是要故意给秦王一个下马威。日后使其心存忌惮，勿要节外生枝。

“我家凉王岂是旁人说见就能见的？你等在此等候，本将军自会禀报凉王。”守城将军冷冷吩咐道。随后，他哼着小曲，迈着方步，独自到城楼下品茗听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