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略有眉目（2 / 2）

秦中花鸟已应阑，塞外风沙犹自寒。夜听胡笳折杨柳，教人意气忆长安。

凉州城，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天香客栈二楼客房，子书江远和袁天罡站立于门口。二人手中均举着火把，借着微弱的光亮，悉心查看着案发之处。自发案之日起未曾打扫，室内已布上薄薄的灰尘，桌椅也稍显凌乱。然而奇怪的是，却并无明显打斗过的痕迹。

“先生，此处着实奇怪。若是依周义此前所说，杨正是用匕首杀死张荻的，那缘何未曾留下打斗过的痕迹？”子书江远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查看着现场。半晌起身，直视着袁天罡，不解的问道。

袁天罡未曾开口说话，只是微闭着双眼，轻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因为连续几日门窗紧闭，空气中飘散着发霉的味道。同时，夹杂着不知从何处飘散而来的牛羊粪便气味，齐齐向他袭来。须臾，他的唇边泛起笑意，蓦地睁开了双眼。

“先生，看你神情，莫非是已查出了些许端倪？”子书江远疑问的说道。

袁天罡没有答话，径直来到靠墙摆放的床榻前。他从袖筒中取出一块丝绸手帕，托到左手中。随即用右手食指在床下轻轻一拈，拈来一小撮浮土。他用手帕将浮土包起，拿至子书江远的面前。

“公子看看，可否认识此物？”袁天罡言笑晏晏的说道。

“这.....先生，此室内已有多日未被打扫，偶尔落些尘土也无可非议。”子书江远犹疑地说道，“不过此土不同其它，色泽暗黄，确是有些蹊跷。”

“公子不妨轻嗅一下此土，闻闻味道如何？”袁天罡进而提议说道。

子书江远边狐疑的看着袁天罡，边伸出右手，用食指略在手帕上蹭了一蹭。继而放到鼻下，凝神轻嗅。

“公子觉得味道可好啊？”袁天罡露出调皮的神情，好似一个做着恶作剧的顽童。

“这......此土缘何一股羊膻气味？”子书江远纠结片刻，猛然说道。

袁天罡闻言再也强忍不住，遂放声大笑起来。

“先生......你这是？”子书江远惊诧问道，“此土究竟为何？”

“公子说的不错，确是膻味十足。”袁天罡说到此处，笑容皆无，正色解释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此土名为羊脂土，源自西突草原。西突之人身为异族，饮食与中原大不相同，多以牛羊肉类为主。而他们在烤炙牲畜时，又皆是平地起火。久而久之，动物的油脂自然会浸入土壤之中，形成此种味道。而这羊脂土的源头又非草场，如牛儿一般的牲畜体型过于庞大，而羔羊却是刚好，故此才会留下这股羊膻气味。”

“西突？”子书江远微微一怔，随口说道。

虽还未来得及碰面，但他也早已从秦王李世民处得知义兄薛延陀.天将奉西突可汗命令率军赴凉州城外驻扎之事。因许久未见，故此心中一直十分惦念。此刻听袁天罡如此说来，不禁生出些许讶然。

“先生之意，莫非是说杀害张荻的凶手为西突之人吗？”子书江远惊异的说道。

“这也未必。”袁天罡莫测的说道。

“哦？先生此话为何意？江远确实很是费解。”子书江远愕然说道。

他见袁天罡小心翼翼的将手帕折叠起来，放入贴身之处，快步走到室外。顿了一顿，即刻追了上去。

二人前后走出客栈，来到街上。环视四周，但见夜风凉爽，一片漆黑，甚是寂寥。

“先生，还未曾答复江远。”子书江远追赶上袁天罡，急切的问道。

“公子莫非是忘了先前玉倌洞决战之事了吗？”袁天罡停住脚步，从容说道，“江湖险恶，人心向背，借刀杀人未必不可。”

“借刀杀人？”子书江远喃喃的重复着，随即又问询说道，“若依先生之见，接下来咱们又该如何行事？”

“若袁某所猜无误，公子心中应是已有定夺。”袁天罡悠然的说道。

“先生的望心之术当真厉害无比。”子书江远啧啧感叹说道，“江远不过是刚想出了个开头，先生竟已全然知晓，着实令人佩服！”

“请君入瓮之法恐是除了公子，旁人并无此本事。既已决定，公子不妨放手去做，袁某暗中相助也就是了。不过袁某在此还有一句话需提醒公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公子如今虽看似被公务所累，但其中或许有意外所获。”袁天罡话里有话的说道。

子书江远一头雾水的看着袁天罡，不知他所言之意。尚未来得及再开口询问，却见袁天罡轻笑一声，转身快步离开，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暗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