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2（2 / 2）

痛啊！捂着额头，顾依依泪水冒出来。她从小到大就没有这样狼狈过！讨厌讨厌！干嘛要追！她委屈又忿恚，抚额正想继续往前，却听到身后一阵声响，一股风扫向她。

“啊！”被抓住衣角了！

她一个惊急，却挣脱未果，还悲壮的，再次撞树。

“顾依依！”斯哲急喊！

哪知她突然反弹，往后倒在斯哲身上，斯哲本要拉她，始料不及，两股力量汇成一流，与她双双倒地，还随着重力往下滚了几米，直到被树身卡住。

斯哲尽量将她护在内侧，而他自己，早已脏污不堪。

早就被撞得七荤八素的顾依依哭起来，“你——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喜欢你！”

“Don't capricious。”（别任性。）斯哲松开她，拍掉身上的树叶泥土，拉起顾依依，却见她缩身躺地上，闭目捂额痛吟。

斯哲掰开她手，要查看伤口。

但被顾依依无力的细臂挥开，“不许—你—碰我！”

斯哲直接抱起她，让她坐在地上，自己也坐下来，一手钳制住她，一手拉开她捂额头的手，伤口真有点惨不忍睹。

顾依依被撞晕了，意识开始涣散，但还在嚷嚷，“别碰我！把我的琴键还给我！”

“Don't touch。”（别碰。）斯哲掏出一条暗色手帕，拂去她额头上的碎叶泥土，雨势很大，好在这果树密集，落下来的只有点点雨滴。

顾依依真晕了，有气无力，没法推开他，但心底又恨又恼，断断续续的说：“你，都是你——害我——害我破相！等——等我好了，你就——就死定了！”

“嗯。”斯哲淡应一声，为她擦净撞伤的部位和脏兮兮的脸，又将她衣服上的污泥碎叶弄下来，她简直就是一个泥巴人了！

弄了好一会，顾依依看上去才不那么狼狈，他把手帕放进她衣袋，喊了声，“Elsie。”

没有回应，低头一看，发现人软趴趴在他怀里。

“Elsie！”他心口微颤，用食指去探她呼吸。

还好，

只是晕过去而已。

斯哲勾唇一笑，望着她的睡容，久久注视，那笑，没有变深，渐渐消退，又恢复到平日的漠然。

他望向外头，隐约看到十几米外是一条小溪，雨很大，白茫茫一片，再往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拾起地上的伞，撑开，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折叠，垫在顾依依头下，把伞撑在她身上。

这处虽树叶茂盛，还是不时有雨落下，滴在他身上。

他毫无理会，目光又回到顾依依脸上。

这张面容，与早已深刻在他生命的那一张，相似，但也仅五六分。

除了面貌上的这些相似，其他方面，完全看不到她的影子。

这，很好。

她，就是她二十多年来郁郁寡欢的源头。他冷冷撇嘴，手掌抚上那张还不算太干净的尖瘦的小脸。

“What should I do to you？Elsie？”她来，你只会要了她的命，可是不来，她也许连命都没有，“顾依依，What should I do to you ？Hate you？kill you？or love you ？”他头倏然一低，封住那张小小的，几乎无血色的唇。

♀◆♂

颜西焱车内地毯的血迹分析结果出来了，让人失望，只是动物血迹，有可能是飞禽类。

倒是行车记录仪提供了一些线索，最近颜西焱的车都是几个外国人在开，应该就是斯缇的朋友，至少三人，两男一女。需要找到他们。

易彬也很直接，未借颜西焱的名义，而是回莲依花园找斯缇，斯缇闻言只微微皱眉，说并不知情，她的确将颜西焱的车借给了三个工作上的朋友。这次她随安韵斯哲来百城，并非单纯陪继母寻女，而是有拍摄任务在身，只是她这两日因安韵顾依依之事，毫无工作的心情，所以并没有一同去采风。

的确是两男一女，一个是她的搭档Bert，另外就是摄影师Jeff 和灯光师兼化妆师Dora。Jeff是法国人，而Dora和Berg是一对双胞胎姐弟，他们几人是数年的合作关系了。

至于去哪采风了，她不知晓，大概就在百城的周边县吧。

斯缇言简意赅，但表述清晰，易彬很快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在百城周边县找三个外国人，不算难事，不过——

“斯小姐，您这三位工作上的朋友，令兄也认识吗？”问题突然冒出来，他就直接问了。

斯缇瞳孔微缩，“Jeff和Kamal曾经是同事，至于Berg和Dora——你自己去问他吧。”

“令兄不在？”这是他的推测。

斯缇只是冷漠看他一眼，反问：“你不找你妹妹吗？”

易彬一愣，微微笑：“她过两天会回来的。”

斯缇轻哼一声，未置一词，转身离开。

♀◆♂

顾依依醒来时，发现身上换了干净衣物，额头也被细心包扎了，天已黑，屋子没人，只有窗外还在下大雨。

她下楼，碰到李二婶，一问，得知衣服是向梓桑帮她换的，伤口是斯哲包扎的。李二婶还说，要不是下着大雨，她的哥哥（斯哲？）还想将她强行带回百城。哦，她哥哥好像感冒了，正在外面喝姜汤。

顾依依瘪瘪嘴，一点好气都没有，她搞成这样还不是他害的！她原本就打算过两天再回去，是他们多此一举！

再说，那个扑克脸才不是她哥！不是不是不是！

知道向梓桑和斯哲都在楼下，她干脆返回房间，还让李二婶不要告诉他们自己已经醒了。

楼下的向梓桑和斯哲，正在等衣服烘干。他们分别换上了李月芳和李威的衣服，向梓桑倒还好，她身形跟李月芳相仿，穿起来倒也合适；斯哲就惨了，李威矮他一截，像是把小孩的衣服套身上，好在斯哲气质不凡，就算披麻袋也是好看的。

向梓桑努力忍住笑意，喝完姜茶，把椅子搬到大门旁侧，雨还在下，但小了许多。她掏出手机，在山上手机被碰摔了，幸好还有能用，刚刚充好电，她开机，没有看到易彬的来电或信息。她回来时已借李月芳的手机给他打过电话，但关机了，又发了信息，也没回复，不知是不是一直在忙，那桩无头尸案，是不是很棘手，需不需要她帮忙。

她发了定位过去，写道：“找到依依了，和斯哲。雨太大，我们明天回去。依依很好，不必担心。”

发完收起手机，她抬眼看夜空，下着雨，一切朦朦胧胧，雨声嘶嘶，看来是要下一整夜了。

旁边传来声响，她转头一看，是斯哲，看到他那一身穿束，她笑意涌来，但终究忍住了，并很快消失，眉头微微蹙起，在想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开口。

斯哲倒是替她把话说了：“有话问我？关于Fred？”

向梓桑默了默，笑，“Kamal，你希望西焱找回失去的记忆吗？”

斯哲不语。

她继续问：“你没有任何事情隐瞒他吗？”

斯哲看着她，目光深邃，“他的事，你和他来决定。”

“我和他双双失忆，是不是跟——”向梓桑晃了晃脑袋，刹那间许多碎片的记忆袭来，可她还是拼凑不出完整，只能凭着本能推测：“是不是跟你认识的人有关？”

“It's over。”已经结束了。

“所以，你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包括Lani的死？”

“Find the answer your way。”（用你自己的方式找到答案。）斯哲望着雨夜，“Don't let yourself suffer。”（不要让自己痛苦。）

不知为何，因他这句话，向梓桑心口蓦然一阵钝痛，呼吸艰难，泪水不知怎的就涌上来，蓄在眼底，模糊她的视线，像是脑海深处的某个指令下达，她一脸悲伤，开口说道：“斯哲，不要伤害颜西焱。不要让他们伤害他。”

斯哲注视着她，眸底的光在闪动，他站起来，将她揽入怀中，“Never。Never。”

吃过李二婶送来的晚餐和甜酒，睡一觉醒来后，顾依依越想越不服气，凭什么就这么让他们如愿了？

她撩起窗帘，雨停了，院子里一片宁静，只是，夜亦深，都快十一点了。

她习惯晚睡，这个时间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现在毕竟在乡下，人生地不熟，她大晚上的跑出去，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可是——

纠结了好一会，顾依依还是决定跑路。她就是赌气，就是不让那个扑克脸如愿！

幸好他们没防着她，东西都放她屋子了，她胡乱收拾一通，背上背包，拿起琴键，从后门溜走。

没有灯，夜是原始的那种黑，伸手不见五指，好在现在的乡村都是水泥路，路还算好走。也幸好田县小，这李家村虽地处山脚，其实离县城不远，就算步行，一个小时就能抵达。

顾依依打着小手电，加快脚步，她打算先到县城找一家宾馆待着，天亮再走人。

从村里来到大马路也就花了十来分钟，一路顺畅无阻。没见人追来，顾依依松一口气，心情也雀跃起来。

路上没什么车也没人，但她不害怕，有的更多的是逃跑成功的窃喜。

她的采风两天后才结束，她才不要现在就被拎回去。

至于那个所谓的妈妈，好吧，她承认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会认她，但不是明天，抛弃她二十多年，突然就冒出来，她的气还没消呢，可没那么容易让她如愿。

再让她多等两天吧。

马路上她形影单只，久久有一两辆货车开过，但她没去招手，也无人主动停下来，算是平安无事。

只是——顾依依警觉起来，前面的小车越过她后，开得越来越慢，最后还停下来，灯光全部打开，似乎在等她。

这些年她游历世界各国，基本的警觉和自保还是有的，她决定按兵不动，同时打开袋子里琴键的录音功能。

那车等了几分钟，似乎失去耐心，关掉灯光，顾依依以为对方放弃，舒一口气，哪知那车以极其快的速度倒退，她还来不及反应，车已近在咫尺。

她本能下想跑，但看到车中人的那刻，又不动了。

哼！居然是上次那几只猪猡白种人！

她反倒不怕了，高抬下巴，睨睥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副驾驶坐的是上次开车的男人，一头半长银发，面貌俊逸，笑容迷人，还很有绅士风度，用还算流利的问：“顾小姐，需要我们送你一程吗？”

“不需要！”顾依依一口回绝，但很狐疑：“你知道我姓顾？你们真是Fred的朋友？”

“No。”

“那你们上次——”

“Kamal and Adela。”

原来是他们！顾依依撇撇嘴，不领情：“我在健步，你们走吧。”

“真的不需要我们送你吗？”

“不需要，谢谢！”

驾驶座上的红发女人看过来，一副谑笑：“Jeff，You really have the patience。”（你可真有耐心。）

男人没理她，面对顾依依的笑容还在：“顾小姐，我的邀请，可从没人拒绝。”

“你就当我是唯一的那个吧！”顾依依得意一笑，提步要走，却没注意后车门打开，一个身形高瘦的男人以迅雷之势在她颈后狠落刀手，连痛都来不及喊，她瞬间晕倒在地。

男人一脸戾气，抬脚对她狠狠一踹，毫不犹豫举起手中半环形的刀片。

驾驶座上的女人大喊：“Don't mess around！Bert！”（不要惹事！）

Jeff下了车，劝道：“Bert！Listen to Dora。”

他让Bert坐副驾驶座，自己则抱起顾依依进了后车座。

驾驶座上的Dora侧过头来，撇着嘴笑：“Want to surprise Adela”（想给Adela惊喜？）

Jeff但笑不语，他将顾依依扶正坐好，掏出一根针剂，“Adela didn't want to see her。”（Adela可不想看到她。）

Bert看过来，一脸阴郁嗤嘲，“That's all you can do。”（你只会这套。）

“As you did with K。”（就像你对K。）Jeff慢条斯理挡回去，打开针剂，用手拨起顾依依颈脖上的发，声音极其温柔：“Go to sleep, little girl。”

眼看针眼已经刺上顾依依的颈脖，哪知一个急刹车，针头一偏，一半的针管插在Jeff的大鱼际，他吃了痛，心头恼火，立马拔掉针管，正想质问，这才发现车已经停了，车前方一片强光。

他心下一沉：“What happened？”

Dora抽出车座下的银条，阴沉的脸勾出戾笑：“Our old friend。”

Bert持半环刀片的手一颤，嘴角微微抽搐：“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