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1（2 / 2）

漆宇宁怜惜得吻她额头,“筱祝，跟我在一起，你觉得幸福吗？”

“你说的是哪一个？”她挑眉一笑，轮到她不正经了。

“筱祝，我没什么钱，不过，我会努力，我会让你过得更好。”他在承诺，他说这些话的机会不多，原本他就打算在近日跟她表露心迹，但，哪还有比这刻更好的时机呢？

“你有房我有车，这不就是好日子了吗？”她是现实，但没那么物质，“宇宁，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幸福，我很满足，也很感激。”

不需要再说别的话语，漆宇宁捧着她的脸，温柔吻着她的唇，享受属于彼此的一切。

整条街都飘荡着爱情的甜蜜，可是，并不是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会送上祝福。不远处，一盏路灯后，牵着电动单车的孑然身影，先是惊愕僵住，双眼瞪大，无法置信眼前所见，而后她死死咬唇，想忍住泪，却怎么也忍不住，泪水滚滚而落，肆意纵流。她双手握在车柄，攥得死紧，身体不住发颤，发冷，心口的痛感愈加剧烈，甚至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身躯及心魂，全部麻痹冷硬起来，被一股黑色的戾气气完全控制。

♀◆♂

众人离去，向梓桑收拾完毕，打算洗漱休息，进洗手间前手机响了，是易彬的信息，说待会过来。

这么晚了，他还过来，想是有事。想起饭后田玥提及警校那边有意让她去给新生做讲座，但被易彬压下来，不知是不是为了这件事。

就算不是——他能来，她还是心生欢喜的，于是动作便加快了。

沐浴出来，门铃正响，她随手拿上一件外套披上，跑去开门。

“西焱？”默立于门前，浑身通黑的，不是颜西焱是谁？

向梓桑给他倒水，坐在他斜对面。

离开这一个多月，他杳无音讯，她心中担忧，几乎隔日就给他信息，还好，他回来了，并且状态尚好，只是清减不少。

分别月余，明明有话要问，向梓桑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默默等他喝了半杯水，她才试图轻松道：“依依陪安姨去美国做手术了，听说手术很顺利，她还说要去找你，你们见面了吗？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颜西焱面上含笑，轻轻点头：“嗯，好。”

他还好吗？的确挺好的，到曼哈顿后，他顺利找到兰柠的住所，干净整洁，一切不曾改变，是斯哲的功劳，里面全是他们的记忆。

他住了下来，除了必须的生活所需，没有迈出过大门半步。他什么都没做，关掉手机，就静静待在房间里，坐在地板上，靠在沙发里，躺倒床上，回忆属于他和兰柠的曾经，他们之间所有的点点滴滴。

兰柠，是他深爱的女人，这个他爱到骨髓的名字，占据了他所有，他的神经脉络，他的呼吸，整整一周，他才勉强从伤痛中走出来，接受她早已离开的事实。

他忘了她，整整六年，他们杀了他，他何尝不是？连她最爱的男人的记忆都将她消除了，在天堂的她，若是知道，该有多痛心？

他心爱的这个女人，是多么善良开朗的女孩子啊。命运却如此对她，对他们。

可是他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中。他走出大门，去别的地方，寻找她活过的足迹。

国际刑警反恐中心，她的祖宅，她的学校，她的朋友，她唯一的亲人——

“我把她所有的一切都带回来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丢下她。”

向梓桑突然觉得很难过，“西焱，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你告诉我。”

他摇头，喝掉剩下的半杯水，“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谢谢你，向梓桑。”

“西焱，不用跟我说谢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因为你是我的心理治疗师吗？”

向梓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须臾沉默间，阳台外传来一声巨雷声响，起风了，纱窗舞动起来。

看来要有一场大暴雨。

颜西焱起身：“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

哪知话刚落，疾风骤雨哗哗降落。

向梓桑挽留：“下雨了，路上开车不安全，雨小了再走吧。”

他没拒绝，说好。

向梓桑给他接水，走近了才发觉他神态不对，她不禁伸出手，额头是滚烫的。

“西焱，你发烧了！”

“没事。”

岂会没事，她再探一次，不放心，“我去拿体温计，家里没有退烧药，我给你熬薄荷紫苏茶，一样可以退烧的。你等等。”

“好。”他没有阻止，静静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

直到喝完滚热的薄荷紫苏茶，雨还没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向梓桑提议：“如果你不介意，今晚就住在这吧，客房是干净的。”且不说天气，他这个状态这么回去，她是不能放心的。

他笑：“向梓桑，你真是一个尽心尽责的心理治疗师。”而后点头：“谢谢留宿。”

他答应了。“你稍等。”转身时却被他抱住，有泪落在她颈项，声音是沉哑的，“可是你跟她，真的很像很像。”

她尚未反应过来，他已然松开。

向梓桑鼻子酸酸的，她努力笑着：“你坐，我给你收拾房间。”

雨越下越大，车视窗的玻璃刮得再卖力，还是赶不上落水的速度。雨声哗哗响，车后座透明盒子里的两只乌龟偶尔呼应，不时蹭在一块发出刺刺拉拉的声响。

易彬表情平静，视线只停留在那个阳台上。

他看见颜西焱上楼了，直到大雨瓢泼而下，所有的灯全关上，他没走出来，他也没有离开。他想，他们是有话要说的，于是他就坐在车里，一动不动的坐着，副驾驶座上，花的清香不时扑鼻，似乎因为夜雨的降临，它们更鲜活艳丽了。

那是郁金香。卖花的女孩说郁金香代表眼睛漂亮的女生，花语是命中注定。

真的是这样吗？她真的会是他的命运吗？

他不知道，他一直在等。

如同此时此刻。

陪伴他的，除了夜雨，这一束郁金香，还有他送给她，她却没有带走的两只小乌龟。

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绊。

她没有带走的牵绊。

♀◆♂

于筱祝踏进木兰花果，就接收到一张包公脸，而且是只针对她一人的包公脸。

刚刚跟漆宇宁确定关系，她思来想去，决定先探探乔可彤口风，再找对策看怎么公开最合适。

哪知口未开就直接碰壁，乔可彤不仅全程黑脸，不同她说话，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

于筱祝心里有不好预感，是不是那天晚上被看到了？

她不好直接开口问，只能亦步亦趋跟着乔可彤，灿着笑脸，不时打下手，待乔可彤得闲，她伺机道：“小可彤，我们休息一下嘛，我都来这么久了，咱们聊聊。”

乔可彤神色冷漠，“不好意思，本店没有陪聊这项服务。”

“嘿！”于筱祝有点发毛了，声调提高，“可彤你怎么了？谁得罪你了？姐替你出气！”

乔可彤只回她一句冷哼。

于筱祝笑问：“该不会是我得罪你吧？”

乔可彤似被引爆，歇斯底里冲她大喊：“你就是得罪我了！”

“可彤！到底怎么了？”于筱祝被吓到了，想去挽她胳膊，却被乔可彤往外拖，“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可彤！”好在于筱祝力气不小，很快反制过来，但她也乱了方寸，直接问：“你是不是因为我跟宇宁的事——”

似乎被触到开关，乔可彤突然蹲下，掩面痛声大哭。

♀◆♂

向梓桑被委以重任，她正思索着要如何开解乔可彤，却接到一个电话。陌生的来电。

坐在对面的周郁雅道出来意，向梓桑还在恍惚中，她不过是一个局外人，却不想——

“我在剑超的手机里见过你的照片，其实那天在闵医生那里和疗养院看到你，我就认出你来，一直想正式见上你一面。”

向梓桑直接说出猜测：“周小姐，其实，您想见的人不是我，而是筱祝吧？”周郁雅的气色比之前要好许多，看来，闵大哥的心理治疗起效了。

“是，我知道我今天不应该来，”周郁雅喝着水，眉宇锁住，开始倾诉，“可是不来，我这心里又堵得难受。”

向梓桑温柔注视她，冁然听她说下去。

“我也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种破坏别人感情的坏女人，第三者，可是我——我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原本我和剑超只是很单纯的客户关系，那时候剑超他也没隐瞒已经有了女朋友，可是后来，我真的没有想到——”周郁雅越说音越低，全是自责。

“所以你想见筱祝，跟她亲自道歉？”

“是——是的。”

“仅基于一种愧疚心理吗？”

“——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

“周小姐，恕我冒昧，你和程剑超在一起，觉得幸福吗？撇除筱祝这层因素。”

“我和剑超——他对我很好，我们下个月就举办婚礼了，嗯，我觉得很幸福，他是个好男人，适合我的男人。”

“这就足够了，周小姐，这是你们的选择，与别的人无关，也与我的朋友筱祝没有关系了。你们给她的伤害，抱歉，我对此的确如此定义，也都过去了，她已经走出来，获得更好的人生。既已如此，我个人以为，你完全没有见筱祝的必要，无论是基于一种什么心态。这样的平衡状态，不应该因为你的愧疚而破坏，这样一来，你是对她第二次伤害。”

“我——”周郁雅神色黯淡，苦笑：“是啊！我的确不应该提这样的要求，我只想到解脱自己，实在——实在太自私了！”

向梓桑不忍苛责她，平缓道：“周小姐，放下这份愧疚吧，既然选择了跟程剑超度过余生，你们选择了彼此，就好好守着这份感情，祝你们幸福。”

周郁雅沉默着，好一会抬起头，“谢谢你，向小姐，我——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搅于小姐，谢谢你，你这番话其实为我打开了不少心结！真的谢谢你。”

“周小姐，我也要谢谢你，不去打搅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