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等风来(2 / 2)
逸尘摆了摆手道:“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回头客栈里见。”
做戏做全套,逸尘竟然还揽着我的腰,俯身吻了我一下。
我的个亲娘四舅姥姥,这是要叫我的一颗小心肝蹦呀蹦的,蹦出来呀!
算了,做戏的事嘛,人家未必是真心的,我也大可不必如此激动。
等有朝一日姑娘我真的收了他的心,再来激动也不晚,对吧。
出了面前这条小街,往西过两条胡同,就到了平京面庄。
那里本就只有这一家店铺,他那老板娘前几日卷了财产,跟着情夫一起跑了路,做掌柜的没了抓手,一气之下就在铺子里吊死了。
现如今,整条胡同死一样的寂静,就是大白天,也难得有人敢走进来,瞧着凄凄惨惨戚戚的,这里就是逸尘计划的最终地点。
宗震在前我在后,妙音呆在屋檐上。
先是驻足静静地观望了一会,很快便跟上了我们的步伐。
这简直是个天赐的良机,妙音她就在我的面前,离的这样近,只消抬抬手,就能叫她立马闭了眼去见阎王。
我的手挡在宽大的袖笼里,下意识握紧了飞云扇,整个人都为之振奋起来。
逸尘这计划真的是太合时宜了,我的仇终于能报一部分了。
我在心里回想了一遍妙音素日里的身手和惯常使用的招式,预备一击了结了她,速战速决,以泄心头之恨。
妙音瞅准了机会,一个俯冲,擦着宗震的后背跳了下来。
转身,腾空,锁喉。
逸尘又配合着我,在她身后点了她的穴道,这一套动作,干脆又利落。
她被我和逸尘逼进墙角,飞云扇的一个尖角,直刺入她脖颈处最薄弱的皮肤里。
随着我手上力道的加重,那伤痕愈加深入,倾斜,拉长。
厚重的血珠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像极了三哥素日里吃糖葫芦的速度。
她被封了真气,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在我的手下哼哼唧唧地直叫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噼啪啪往下掉。
我道:“妙音姑娘,才这么点子疼你就受不住了?我还当你比我格外厉害些呢,还当你这人铁布衫护体,不晓得甚么叫做疼呢。怎么你当初折腾地我死去活来的时候,就不晓得我也会疼了?”
(注:铁布衫,意为“身穿铁制之衣衫”,指全身如钢铁般能抵抗外力的任何攻击。)
宗震在我身后大声叫着:“少爷,少跟这个贱人废话,快点杀了她呀!”
妙音望着我,扁着嘴,怔怔地道:“薛慕滼,你就是个转世的妖孽。谁叫你逃出去的,那样子小的山洞,你也能逃出去,你别是生了翅膀了吧。我师傅她,这一回真的要被你给害死了。你可知道,都是因为你跑掉了,我师傅又没有拿到秘笈,这一下子可惹急了炎一大师,他已经发话了,你和我师傅只能活一个,你要是想活着,那我师傅就要替你去死了,你这个妖孽,这个小偷,偷少林祖师的秘笈。真是不明白,灭门那一晚,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快点把秘笈交给我,我这一回只有带着秘笈回去,炎一大师才能赐我师傅不死,我才能成为新一任的掌门。”
逸尘冷冷地望着她,道:“妙音姑娘,我本来是不打女人的,可你动了我的心上人,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你说,你们把慕滼关到空灵岸的这件事情,如何解决?”
妙音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了,她抓着逸尘的衣摆,哭得稀里哗啦:“这位公子,我晓得你和薛公子的关系,我们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和师傅,我们只要秘笈,只要秘笈。求求你行行好,劝劝薛公子,就把秘笈交给我吧,这一回我可不能再失手了。我要是再失手,不光是我,还有我师傅和几个知情的师妹们,大家就都要死了呀,炎一大师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求求你们,把秘笈给我吧!”
逸尘捏着她的下巴,望着她道:“你少跟我装疯卖傻,秘笈的事咱们待会再说,先说关空灵岸这件事,一码归一码。你最好老实点,给我个满意的答案。”
妙音望着他那张愠怒的脸,突然吓得停止了哭喊,只能极小声的抽泣着。
逸尘又道:“说吧,怎么解决?”
妙音一边小声地哭,一边低声道:“我,我只是来替师傅办事的,这事,还得是我师傅说了才算数。”
“你们这一回是做了抢秘笈的打算来的,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吧?”
“还有两个师妹,”
“都住在哪里?平时在哪里碰面?你今儿若是回不去了,往后的事情如何传递消息?”
……
逸尘捏着她下巴的手更加用力了,我能听到下颌骨碎裂的声响。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在哪里?”
她的声音因为疼痛而变得含混。
“唔,疼,住在悦来客栈的二楼,我今天出门的时候说过了,要是晚上不回去,她们就先回峨嵋,保护师傅,公,公子饶命。”
逸尘瞥了我一眼,道:“慕滼,你说要不要杀了她”
“要!”
逸尘一松手,妙音便倚着墙壁踉跄的晃了一下。
我本就抱了置她于死地的念头,想也没想,一把夺过她的佩剑,抽去剑鞘。
银色的利剑脱鞘而出,亮光犹如冰冷的铡刀。
她没料到我的变化,嗓音戛然而止,怔忪地立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我。
我盯着她那一双睁得圆圆的杏眼,缓缓地道:“妙音姑娘,你既这样子喜欢说我是妖孽,索性直接说给阎王爷听好了。”
说罢也不待她答话,一剑直刺入她的心口。
她那粉淡淡的圆脸上,表情仍是呆呆地麻木着,一双杏眼早已失去了往日里斑斓的色彩。
殷红色的血水围绕着剑身,一寸寸洇开,顺着剑刃一滴滴滴下来,滴进我面前的土地里。
我拽着她的衣领,又刺进了几寸,她那软哒哒的脑袋就无力的靠上了我的肩头。
我回头瞧了一眼她的发髻,斜插着一只翡色的翠玉凤头钗,强压下心头的厌恶感,我说“我恨你!”
我活了二十年,头一回在盛怒之下品尝到了杀人的滋味。
往日里充盈在身体中,支撑我活下去的一股气,霎时间化为了一股冷冰冰的湿气。
这湿气萦绕在我身体的四周,继而又钻进我的手臂和双腿的关节缝里。
整个人好似不受控制一般的哆嗦起来。
那冷气像是活着的,逐渐爬满了我的四肢,又爬上了我的心口。
心口有种开闸放水的难受之感,一股冷冰冰的水流,似乎快要倾泻而出。
我不由自主想到了三哥。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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