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三二章 重逢(1 / 2)

加入书签

傅弘安入狱之后,傅桓铭撑不住家业,吕氏一直病卧在床,傅老夫人只能亲自到阳城坐镇。

傅家虽有各处产业查封,但还没到抄家的地步,资产还在。为救出傅弘安,傅老夫人开始往各处大把地砸银子,毫不手软,仿佛砸出去的不过就是几张用不着的废纸。但毕竟那是一笔笔的真金白银,为了支撑住这样的开销,傅家跟着开始出卖店铺房产仆佣。牢里头的傅氏族人,那些顾不过来砸银子的,开始有人死于刑讯或是疾病。傅家上下一时间人心惶惶。就在这种局面下,不知从哪个角落开始的,族人里渐渐有了些闲话,且越传越烈,大意是指责傅大小姐不守妇德,为了一己利益,涉入党争,危害全族。

傅弘安被捕入狱看似最为危急的时候,也正是二皇子舍身犯险之时,傅桓真没有选择为父奔波,至少明面上没有,这样的姿态更是将自己放在了傅家舆论的对立面,给了别人愈多的话柄。当她返回阳城,傅老夫人便以不服管教、不尊父纲为由将她罚进祠堂思过。

这是一种姿态,表明傅家的站位,试图以此向二皇子的对手展示诚意。傅桓真能够理解,但跪在祠堂傅家列祖牌位之前,仍旧心头寒凉。顺风顺水的时候,她与王府来往被所有傅家族人默许,甚至许多人恐怕十分艳羡,更有人借此得了不少的好处,而一旦风向不对,被推出来祭旗的竟也是这么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傅家三代皇商,即便先祖的确有捭阖纵横的手段气魄,但几代人下来,却是失色了许多。

傅桓真足足在祠堂待了七天七夜。七天七夜之后,为安抚族人,为了救儿子,傅老夫人果决做出了决断:开祠堂,将傅桓真从族谱除名,给了她一处宅院,将她撵出傅家。

傅桓真看着曾经那样疼爱她的祖母毫无犹豫地宣布这个决定时,心里是很难过的。傅老夫人对她的爱护做不得假,但舍弃时也同样如此坚决。正如同靖安城那时,为了傅家所谓的安稳,她可以将暗杀孙女的事情压制下来不去追究。与傅家相比,与亲生儿子相比,一个孙女并不是必须的,是可以舍弃的。何况,也许在她眼中,这样的舍弃只是权宜之计,作为后辈,傅桓真应该识大局,做贡献,才是孝道。

可惜,傅桓真已经死过一次,不可能再做这样的孝道。

既然被作为棋子舍弃,哪里还有再回棋盘的道理?

出傅家那天,唯有傅桓铭含着泪一脸不舍愧疚,不断念叨妹妹独自在外千万小心。傅老夫人最后也只是叮嘱了一句:好自为之。

久病卧床的吕氏在傅老夫人旁边站着,眼中闪过狠绝和释然,仿佛刚刚击败了重要的对手。傅桓真看在眼里,笑了笑,回了个中指。

……

……

逐傅桓真出族后,傅老夫人遣了一部分族人回靖安老宅,随后将阳城的产业全部迁往京城。短短半月,阳城傅氏便只剩下了寥寥无几不愿回靖安城的旁支落魄家庭,还有被除族的傅桓真。

留在阳城,还有相看两厌之嫌,傅桓真索性将傅家给的院门一锁,在顺和药堂后面买下相邻两屋改造后住了进去。新起的院子不大,外头又是街市,伴着时刻萦绕在空气里的药味,不时还能听到痛症患者的呼叫,实在算不得优秀的居住环境,

“唉,亏本生意。”莫玉望着天,“姑奶奶这一把算是押错了。”

“姑姑投诚二皇子吧。”傅桓真刺道,“这次改压大。”

莫玉咂咂嘴:“那位生了九转玲珑心,肠子绕了八十一个弯,太难伺候。我还是跟着你吧,好对付。”

傅桓真:“……”

傅桓真此时作为一个“特型孤儿”,手里头有傅家人即便想要算计却因为二皇子

和司徒煜入股为靠山而不能算计的规模已经不小的产业,头上没了老爹、后妈管束,日子其实过得还算舒心,至少出门办事再不用翻墙爬树、谎话连天。尤其现在的顶头上司二皇子一门心思演纨绔,她跟在后头作威作福,很是潇洒。顺和药堂和酒楼的生意越做越大,分堂分店在京城那边站住了脚,西南边的路子也搭起来,更借着王府这杆大旗,她开始豢养自己的势力,成日里为了方便出入都是一身男装,没过多久,阳城社交圈子里没了傅家嫡长女,却喊出了个小傅爷的名头来。

二皇子的低姿态,渐渐达到了效果。他的对手在几次试探之后,大概终于选择相信他的确被锉掉锐角不再能复起而放松了对他的压制。具体表现诸如不再咄咄逼人地围剿他身边沾得上边的所有力量,自然傅家也从绞盘上以保全大半实力的状态退下来。傅弘怡的丈夫被判流放三年,傅弘安则全身而回。

傅家上下大概会觉得这是他们跟着傅老夫人选择了正确立场、舍弃高昂代价获得的回报,自然不会知道,傅姑父的脑袋没有挂在城头、傅弘安没有把牢底坐穿真正的缘故是什么——

在那个时候,二皇子反而不能出手,越是有动作,说不定越会把傅家推上断头台,于是在他暗示之下,傅桓真于傅弘安入狱之后不久便给远在北疆的梁兆阳送去了求援信。执掌了赫赫镇远军、镇守着王朝北疆大门的实力武将,要保一个末品小官和一个商贾的性命,应该不算很难。事实也证明,镇远将军虽然远在北疆,但在朝中的势力仍是不可小觑。

梁兆阳的能量显然不止如此。

他帮傅桓真保住顺和——是的,傅家人以为顺和是二皇子的产业,没动。二皇子的对手以为顺和是梁兆阳的产业,没动。作为主要受益人,傅桓真深刻体会到了多抱几条大腿的用处——还替傅桓真保住了她爹的性命。

傅桓真十三岁这年二月,梁兆阳更是给她送来了无以为报的大礼。

最先来的,是一封叫傅桓真惊跳的信。信中说,西楚珩王谋逆,举家押解入京候审。

这个消息,不外乎晴天霹雳。

这个时代的谋逆罪名有多大,吃奶的娃娃恐怕也知道。

傅桓真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西楚,也因此没在开祠堂出族谱这件事情上费劲纠缠。她不惜放下脸面,打着沉香的旗号挟恩请求梁兆阳指点如何援手,并声称不惜代价都要助珩王脱困。她将手头能够筹措的资金都归拢换成通兑的银票,陆续用梁兆阳此前留下的线路送至北疆。同时此前已经搭起来的西南这条线路,陆续遣了人、财过去,一面打探事情进度,一面备不时之需。

梁兆阳第二封信来,道不止因为看在沉香的面子上,还因他对珩王也有惺惺相惜之意,愿意施援。

傅桓真将信纸在火上烧烬,悬在空中的心总算得了一丝安定。

数月之后,第三封信来,说萧御罪名已销,但王位封地尽失,贬斥为平民,前路难料。梁兆阳试图游说萧御离开西楚到镇远,却屡被拒绝,不忍强逼,只能抱憾。萧御举家离开西楚京都,往其母族所在而去。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