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不见光的土壤(1 / 2)
赤陵,京城刑司监狱,脖带重枷的囚犯被身穿紫色制服的沈、邓二人以及护送的黑皮宪兵押进牢门,正在打塔罗牌的狱卒听到‘奉元丞之命,押犯人十弑月于此关押!秋后送审!’的通报声,赶快披上大衣跑出值班室到牢区作揖拜见。
沈精兵左手按住套在十弑月脖子上的枷板,身子平移到他的身后,然后面不改色的用靴子一脚将十弑月踹翻在地,狱卒赶忙扶起,沈精兵挥挥手,吹去手上的灰尘,用睥睨的侧颜与傲慢堂皇的笑冷讽靴下的囚犯,他手护火柴,点起一根烟夹在手中,吐出烟雾的同时也说出了他带有歧视本色的不加润湿的话:“这东西是人渣,是虫子,怎么对待他都无所谓,照看好,秋后我们再来。”他的面色是铺张的黄,一种暗淡,失去了光彩的干燥本色,语言尖锐,不落软点。
其中一个狱卒以单膝跪地之姿行长时的作揖礼,他留着山羊状的及领胡须,眼神平视前方,眼角有两条交织的皱纹,一张鹅蛋脸,鼻梁斜直,鼻翼的肉向鼻骨内敛,看上去麽样清俊而谨慎。
“敢问军座及政座,该人是怎样的罪害?才烦劳二位上官亲临这寒甚是非之地?”他将头低下,手伸到身后做了一个抖动中指的手势,一旁的狱卒立刻会意,知道这是个机会,只见另一个较为年轻的麻子脸狱卒两步上前,和之前那个较为年长者一样跪地,道:“这等贱事尽管交予卑下来行就是了嘛,何必劳您不辞辛苦,远道而来,这盗贼即使是死也会惦记着您的荣幸啊!”
年长者瞪了那个年轻的狱卒一眼,身子依旧保持跪姿,用中指敲了下身子下面下水道的井盖,另一个狱卒一愣,立马跑到里屋的木桌上拿来铁碗端到眼前的木桌上,其余的所有狱卒上前去搀扶邓兰钦。
一个年龄最小的实习狱卒给坐在石凳上的邓兰钦看茶,一边躬身陪笑一边摆出讨好的姿势问道:“敢问军座,政座,那名犯人到底是?”
沈精兵放下茶杯,瞪了年轻的狱卒一眼,道:“你是新来的?没听说过,告诉你,那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万一看不好,整个国家都会遭殃——”沈精兵将茶杯推到桌子靠里一点的位置,用手指着趴在地上的囚犯,故作镇定的说道:“此人杀人越货,无所不为,更可惧的一点是,此人轻功奇高,前不久金陵张地主家护在三米高墙后的酒坛全部消失一空,现场竟没有发现地穴丝毫的痕迹,更可怖的是,墙面完好无损,一点脚印也没有……”
狱卒一愣,口中舌尖不听使唤的上下打颤道:“所以,所以就用这么厚的枷板把他锁起来吗?不过他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也不像……”
邓兰钦叹道:“就凭这还不足以将他锁起来,只是,听说当年扮美女还是他最拿手的手段呢!细皮嫩肉的下面,隐藏着不定残害了多少路过的良商苦旅的心呐!”
狱卒一愣,说话也变得不像之前那么流畅了,他结巴道:“那,那这么厉害,我们,我们可得看紧点啊!”狱卒的反应,在沈精兵眼中化为一道裹满阴谋的笑意的寒光。
沈精兵摆了摆手,作轻松的表情扭了下脖子:“诶,别说的这么严重,我京城刑司,戒备是多么森严,当年我主持修缮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的心血啊,还怕他能逃了不成?”沈精兵笑着将食指捻在下巴上,拇指捋着喉结到气管与下颚接口的位置,笑道:“不过,秋后也就问斩了,天网恢恢,这也是报应啊!”沈精兵的自信完全是取决于他对他监狱以及刑事上的创意的自信,然而雪魁,也闻到了仇恨的气息。
子午时分,槐树林中,一队经沈政座秘密训练的特务举着刷了骆驼油的榉木制成的火炬,皮靴一声声压在泥地与砖石上,沈精兵身着亚光的水牛皮雨衣,头戴一顶插了孔雀毛的紫色圆柱形高帽,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这支队伍径直走进了刑司监狱。
狱卒正在木床上酣睡,听到一声门响之后,赶忙起身去关门,就在步子接近门扉的同时,沈精兵的身影出现在了月色之下。
狱卒一愣,赶忙鞠躬拜道:“参见政座,政座如此劳心,小卒感动不已,敢问政座午夜重访,是因何事牵挂不下?”这时候,特务们已经将整个牢院围了起来。
沈精兵将权杖往地上一磕,抬手呼到:“本座的命令,将无需上报,我们的人将接手这里,为保证日后内政与刑事之间的透明性,你们,嗯,带走!”话毕,几名黑皮特务将狱卒们抓臂抓肩的带到了树林里去。
沈精兵在牢房区漫步,假作悠闲似的背着手,步子慢而轻巧,不过这些伪装,到了一间重枷牢房前就宣告破产了……
“十日屠将军,没有战火的日子,可还过的舒服吗?”沈精兵摸起桌上那份刑事报告,重枷牢房中的犯人十弑月缓缓睁开了眼,望着沈精兵将报告单撕了个粉碎。
他眨了眨眼皮,像是适应了结痂的伤口,叹道:“政座将我的罪行撕碎,难道是想释放我吗?”
沈精兵用权杖托着下巴,故意露出一点怜悯的表情说道:“抗击狄满,勇驻关山,三度将陆军的大鸢旗插到极北林海的尽头的您,怎么会有罪名呢?”
十弑月抖了下枷锁,挣扎着努力爬到离门更近一些的地方,强烈的鼻息颤动着浑厚的男中音,他急叹道:“政座,这一定是个冤案,如果不能申明,我死又有何?只是那关山将再无人可守!还请政座赦我清白,作为谢礼,我一定将勒图族的血洒在我族的茔坛上!”十弑月的神情激动,在沈精兵的冷眼里却出现了怜悯下的蔑笑。
沈精兵作为内政部长,自然是熟悉刑事司所处理的一切罪犯,十弑月一事,就是他篡改的,原本的十弑月,本是夏国援商驻关山抗狄精锐部队的指挥官,人称‘华夏族的十日屠将军’此名,多半糅杂了华夏族对狄满等族的痛恨,也是一种尊严上的平衡。
然而十弑月将军本人却因多次不服从商国上级胡彻之命,多次私自改距守为追击,多次将自己的旗帜在没有命令的前提下插在狄人的土地上,后遂被夏国以违反军令之罪遣返赤陵,沈精兵代命宣布撤军,故本不服从军令,破坏外交罪的罪行,也就经过了沈精兵的手,沈精兵报告给邓兰钦的时候,就用了江洋大盗这一罪行使其身败名裂,有苦难言。
然而也正是因为沈精兵从中的添砖加瓦,使得十弑月对他的怜悯感到沉重的厌恶感,这种调侃的语气对他来说是灵魂与身心的双重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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