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歌妓的儿子(2 / 2)
她藏在了围着紫色丝布的门柱的后面,等到西庭的人都走光了,才蹑手蹑脚溜上了有伊奥科斯入住的舞厅二楼旅馆。
“陛下,您在吗?”莘宁护住了银烛台的烛光,侧着身子挤进门里,惊现一地的陶酒罐,原来伊奥科斯跑回来在这里喝闷酒,也好,至少比与西庭和那魔鬼长老决斗强。
“你来干什么?”莘宁听到了他的声音,猛的将烛往上一举,像浪人一样披肩的浪发,深而混沌的眼神,一身白亚麻衣。
莘宁看到这里,刚刚还有的一点希望,如他消失的王者气质一样荡然无存……
“陛下,卡提斯只是想要激怒你,谁都知道你是雅典之王,是这世上唯一真正的王者。”莘宁伸出手去,却被伊奥科斯拦下。
“陛下……?”莘宁疑惑的看着他。
“为什么要叫我陛下?多么可笑的名字。”伊奥科斯浅金色的刘海盖住了他面庞上深深凹陷的忧伤,整个人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堕落。
“因为您就是陛下,永远的神之子。”莘宁刚想挣脱,怎想却被伊奥科斯攥的更紧。
“我不属于权利本身,我属于自由,我宁愿,我只是一个卑贱的下人。”伊奥科斯一倾身,就将莘宁放倒在保加利亚亚麻软地毯上面,“不受权贵所妒,不被深宫所图,享受生老病死,与任何事都无牵无挂。”
莘宁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眼神,却发现伊奥科斯眼中弥漫的并非高高在上的冷漠,而是一种乞丐一样的渴求,“可事实是如此,我还算是永远的神之子吗?应该是永远被神所囚禁的人!”伊奥科斯雾蓝的暗眸泌出若有若无的泪来,透过促狭的哽咽更加悲切道,“我是个,永远得不到爱,得不到骨肉亲情,永远在演戏,一旦下台,就会一文不值的戏子!真就了他们说的,一个抢风头的烂婊子!”伊奥科斯一下子抵住了莘宁的喉咙。
“呃。”他倒还真下得去手!莘宁转了转眼珠,想想这毕竟还是一国之君,手段如此绝狠,也难怪他会坐上这个位置,他当然有他上位的资本。
因为命运从不眷顾弱者。
好在这保加利亚亚麻布袋羊毛软垫躺下去还是蛮舒服的,莘宁一时也不急着反抗。
“所有人都在骗我,自始至终,忠诚只能作为欺骗存在!”伊奥科斯大喊道。
“即使是那样的话。”莘宁深吸了一口气,“你也依然是神之子,自始至终,无人改变,就像你说的……”
“从不因,时间而改变吗?”伊奥科斯忽然醒了,松开了勒在她脖子上的手。
“是的,而且他们会成长,并热爱生活与繁衍。”莘宁伸出手,摸了下他憔悴的脸,“所以啊,请不要说出那些悲哀的话,因为这世上,你对我,永远是那样重要的存在,从今往后,请允许我站在你需要的位置上,而不要,再将我差遣回乡下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这样对一个不值一提的烂婊子?”伊奥科斯俯下的身躯开始发颤,六月的潮湿仿佛能蒸发他蓝色的高贵,化为平凡的形象。
“因为你对我,是那样特别,你不属于任何人,就像人降生到被太阳神赫利俄斯赐福的雅典,这世上的一切在那之前就已经存在,无论生活或者繁衍,自要遵从命运的轨迹,哪怕无奈,哪怕陷害,抑或亲人离世,姻缘断绝,终还是由天命所定。所以,无论帝王或是乞丐,贵则流霞,贱则草芥,前尘已矣则重新开始,终还是由人之手所育,并不需在意什么出身,每个人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在自己可选择的范围内,做到问心无愧,才不枉人生一遭。又何须每每自喻不平,害弄的天妒人怨,最终逢得个枉死无回。”
“在自己可以的范围内,做到问心无愧吗?”伊奥科斯眨眼,唯一不变的永恒神之子,拥有着一双世上最蓝的眼睛的神之子,那蓝色如囚于山巅不落的蓝月,悉数沉淀飘渺幻灭的温柔。仿佛被压抑的馨香开始重新吐露,沾染月露星辉的花香四溢,就如转纵即逝的轮回在一阵风花雪月里荡气回肠,注定她此生沉沦……只剩柔软在释然间带着温暖塌陷……
伊奥科斯忽然强吻住他身下的他,单薄的内衣将体温毫无保留的输送,如满月射出的弓弦撞入她的脑叶,扑朔迷离的姿色在宽衣放肉的一片香腮胜雪中复杂氤开,照的身下的美人绰约联娟,思量不止。
“现在,做命运的主人吧,做到问心无愧,心安理得,哪怕风花雪月,朝霞夕露……因为我们都是,神之子,自始至终,生活与繁衍,从不因时间而改变的真理,坚定之心从不因谎言而消溃。”莘宁感觉到,那一刻,两个人心底的坚冰融化了,化为泪水的样子在接吻的瞬间涓涓而涌。
继承了太阳神赫利俄斯之光与热的雅典人,莘宁结结实实体会到了那种渴望燃烧的力量与竭力求索的魄力辉煌。
紧紧闭上双眼,颤抖不已的双唇,用尽肌肉上每一粒乳酸的痛,去接触这从不曾占有的陌生,伴着一滴滴喜悦的甜泪,令人甘如食饴……从他的肩膀上滑下去的疲惫好像,哪怕失去了明天也不要紧……
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莘宁掀开被褥,时已半夜,她看到了伊奥科斯正在调酒。
“醒了。”伊奥科斯站在一张白桦木桌前,在翡翠高脚杯里倒上香槟,黄金色的酒汁在绿色杯中,在月光下呈现出熠熠的晶蓝,美的就好像,他的眼睛。
“是醒了,神知道,我怎么会对你说那些话。”莘宁揉了揉太阳穴道。
“是啊,神知道,记得赫利俄斯曾在雪山上高举太阳普照人世(希腊版夸父逐日)无奈在暴风雪中失去方向,而太阳之火的火种最终落入地表,化为一株银色的鹤望兰,相传,如果相爱的二人在花下向神祈祷,如果花朵由银色变为金红色,两个人会拥有不悔的爱情。”伊奥科斯天真的说道。
此时门外,好不容易脱下长高跟靴的卡修和辛诺克斯正在空荡的舞厅吵吵闹闹,两个人正抱怨着为什么刚脱下蕾丝外面就没人了,突然就听到二楼有人说话,于是便附耳过来,此时屋内——
“那怎样才能找到呢?”莘宁问。
“每年的这个季节,辛格威尔开放日里,与雅典之夜并称的另一个活动,就是召集一群勇敢的男人为挚爱攀上千米的雪峰,最终摘下一朵金色的鹤望兰献给挚爱,而且,据信传,曾有不少海金人士曾将大批珍贵的黄金也藏在山顶,因为那里从来人迹罕至,又会受神庇护。”
“原来如此,如果有人愿意为我摘下,管他是神是人,我都嫁了。”莘宁着迷的说道。
伊奥科斯眼中急闪过一道电流,“是吗?那么我将以神之子之名起誓,为挚爱,将不辱使命。”伊奥科斯单膝跪地,吻在了莘宁的指骨上。
屋外,辛诺克斯与卡修眼前一亮,忽然转过脸来,怎么这家伙也在?
“呵呵,好无聊的晚上,回去睡了,你也请早吧!”辛诺克斯淡笑一声,招呼卡修道。
“的确,哄小孩睡觉的故事而已,信了才怪呢!走吧!”卡修伸了个懒腰,表现出漠不关心的神情来。
结果这一晚上,两个人数次在探险装备店碰面,又多次在挑选登山镐时吵起来,听说两个人曾为看上一件羊毛保暖衣急的大打出手,在一个仲夏夜最热的时候,有两个一身伤痕累累的老熟人抱着一大摞保暖护身绑腿绑腰的登山零部件从西庭一路吵回了雅典……
当然他们可不单是为了反季清仓赶出血,更为神奇的是两个人互相掩饰,辛诺克斯说自己想在三伏天里享受一下羊毛衫,卡修说自己一年也就夏天能买得起冬天的衣服,然后就是一对眼红,互相揭老底……
就这么折腾到了辛格威尔登山大赛的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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