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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深宫凉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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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着做什么,坐下吧,把壁炉生火,另召御膳房,开始上膳。”伊奥科斯玩世不恭般的轻松说道,但在轻松里,还透着那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毕竟当了四年的主子了,有点派头也算正常。

“到底叫我来是做什么?”莘宁忐忑的坐下,那蓝格子桌布手感倒是真好,一定是高超的绣工。

“想与你吃一次夜宵,莘宁,品尝了你们东方的食物让我很震惊,原来堂堂的华夏美食,就是活耗子死癞蛤蟆猪下水王八汤子炸虫子肉……你这生的如花似玉的小小姐,怎么吃得了那个苦,所以,今天在这里就敞开吃,不要在乎任何人,所有虚假的人,都已经下地狱了,这世上只有你和我,依然问心无愧,记住,不会再有别人。”

“那个,邓兰钦他们几个也是开玩笑的,您不要当真嘛!”莘宁连连摆手。

“哼,也是一帮尔虞我诈的东西,罢了,我如果与他们计较,他们就不会活到今天了。”伊奥科斯托腮瞪眼,语气一个词一个变,让人心里很乱。

回想一下这宫里每一草一木,哪个不是更乱?

他与自己不同,他自小是在这深宫六院里长大的,什么恩怨情仇,又是他没见过的呢?

所以,伊奥科斯,你心里食之无味的苦,其实多么需要人性的关怀……

“按您说的,膳食已备,香草与番茄酱?”一个侍从小心翼翼的问,伊奥科斯一抬眼,“你要香草还是番茄,或是柠檬汁?”

“什么?”莘宁一时摸不着头脑。

“罢了,所有配料都为她加上。”伊奥科斯爽快的吩咐道,不一会,莘宁的面前就多出了几十盘五颜六色的东西,她分不清,只记得其中几种酸甜可口。

原来西餐是如此,两个人隔的很远,几乎不可能有擦碰,但说话的声音却温柔恰好,面容在烛光里一点一点软化,眼睛一点一点潮湿,几乎相同的两堆东西对称如处女座情结,别看种类繁多其实每个盘子里盛的只有几叉子的一丝丝。

才不像天朝几个大盆占整个桌子,吃起来满屋子葱蒜味……西餐的食物你嗅不到它的味道,整碟精致的菜肴就像没有生气的石头,虽然眼前的酱料齐全,但手忙脚乱的加料就好像是在对完美进行亵渎,这王宫里的一切完美的让人会有负罪感。

眼前宫廷的华丽铺设如虚空架起的篝火,舞动没有温度的火苗,整个大殿里透着沁人心脾却不近人情的冷漠,虽然舒适但舒适的完美细腻,也就没了随意的自在温暖。

而这一切,对自己已成了不适隔阂,对伊奥科斯又何不是痛苦的禁锢呢?

有时无忧无虑也是一种惩罚。

“莘宁,怎么不说话?”伊奥科斯将目光瞥向一旁满屋子的仆人,随意使唤道,“你们都出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待仆从们退去,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拿起银壶来往自己的御用翡翠杯里面倒酒,轻轻一抿,宝蓝色的眼睛轱辘一转,瞥向莘宁,“怎么不喝?”

原来她身边也有类似一个杯子,莘宁陪笑道,“如果我醉在这里,好像不太好吧?”

伊奥科斯甩出一脸蛮好笑的神情,“哦,醉了又有什么,这里可是我哈瑟的城堡,人间圣城,阿提卡雅典……”伊奥科斯咬了下嘴唇,“等到我打败波斯以后,这一切也是你的,我会将天下的财产聚敛到阿提卡的王都,创造一个举世无双的人间天堂,让利比亚叙利亚巴比伦腓尼基以及赫梯,全部臣服于我,当然也有你。”

纯白的月光寒冷照人,如这浮华靡丽的烟火,不带温柔只却银辉,轻描淡写的映在人的眼睛里,仿佛空无一物。

“如果你想通了,随时来找我,这世上有什么我不能给你,还有什么?钻石?象牙?翡翠?如果你想要巴比伦公主的黄金手镯,想要那斯亚北当的玛瑙,想要那红海的珊瑚,我会把他们堆到这里,随便你拿,正如你所见,我在角落里堆的那些是特洛伊的小玩意,你想要的话拿走就是的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伊奥科斯一下起身,拖着长长的袍子走了过来,颤抖着抓住莘宁的小手,将惊魂未定的她紧紧拥入袍子里,还不等她启齿,一双唇就如磁石一样吸了上去。

“哈瑟。”莘宁艰难的撇开,“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些带血腥味的东西。”

“哦,那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你打下来,如果你希望我们的婚礼在巴格达,在德黑兰,我也会吩咐他们进行布置,甚至,你想要宫殿吗?就以伊奥科斯命名,在我辛格威尔的山顶,修筑一座最美的建筑,将世上的财宝都装进去!”

历史上的哈瑟三世,真的为王妃做了全部的事情,在波斯掘金,在红海打捞珊瑚,甚至是去非洲猎象,他搜刮了半个地球的财产放到这座被后人称为伊奥科斯神殿的里面,却在二战爆发后被墨索里尼整个搬空,里面的宝藏至今下落不明。

宝藏是帝王的战利品,但从来不属于一个人,你有的,你无法守护,别人就会掠夺,合情合理的弱肉强食即是如此。

数千年前的另一时空,已无法正常面对关系的两人,第一次公然在所有人面前展开了爱的追逐,即使是种族上的差异,即使是习惯上的不同,也无法阻止光华的缭绕,人性的奴役。

然而一切却终是空……

“莘宁。”伊奥科斯松手后突然开口,“一直以来,我始终不能直面我的母亲,对不起,莘宁,我不是希腊贵族的儿子,我只是歌妓的私生子。”

“我知道啊。”莘宁抬起头,“所以我认识的哈瑟,从来不是那么冷漠的人,我相信他会为了生活与繁衍而努力,并向世界证明种族的隔阂是可以避免的。”

可以避免吗?伊奥科斯一手搂住他,悄悄移到桌边,将一张战争动员演讲稿攥团塞进口袋里。

“莘宁,你的问心无愧是指什么?”伊奥科斯再问。

“把所有事情都向自己最爱的人坦白啊,以及在自己可以的范围内做到知足。”莘宁嗅着他的后颈,一阵凉凉的风透过他的脖子,甜至心底。

后半夜里,挑灯续写演讲稿的伊奥科斯用羽毛笔在末端又咬牙加上一句,“在这里,我要向一个人说,也许你看到这段文字时,我已经迷失在贪婪的沙漠里了,请不要为我着急,因为男人可以鼓起勇气为女人打下天下,却绝不能在仅供自己无忧无虑的范围里知足,因为知足即是耻辱,耻辱到我也可以因此而伏剑自裁……”

伊奥科斯写完后,扔下羽毛笔,仰天长叹道,“尼米修斯,也许,你才是对的,男人活着,命不就是女人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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