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临决(2 / 2)
不要再等,说起来容易,可是又怎么可能不想等?
“哈瑟他到底怎么样了?说啊!”莘宁揪住兰达尔的衣领,兰达尔心里奇痒难耐,最终却落一个于心不忍,见他将信紧紧揉烂,夹着项链一起揉进袖子,强揩出一点笑容来,“哈瑟他没事,记得他说过要给你最高规格的婚礼,所以,我们要相信奇迹属于我们,他也承诺,一定会回到雅典,不会让你等太久。”兰达尔面有愧色的说道,心中却是潮水起伏。
伊奥科斯向来是个骄傲的人,他也许,真的会跟战士们死在一起……
还没有与心爱的人结婚,甚至不曾品尝过暖床的滋味,但也许正因为她只是他的情人而已,所以,她可以不用等,不用流泪,不用难受的就忘记他……将人心付诸于人海云霓。
这份感情,甚至连一个约定都不用有,就像一场赌,赌在伊奥科斯的成败,如若胜利,她毫无疑问将成为世上最令人羡慕的那颗高枝春桃,输了,这样的结局也许最好收场。在无色无味的确认之后就简单结束它,才远胜那些靡靡缠绵,生离死别。
前提是得有人愿意结束它,如若不然,一桩未了的婚事一定会催发出更折磨人的想念……
即使是这样,莘宁与兰达尔之间依然互相陪笑,即使心里装的什么双方都已谱谙,但不说出来的互相尊重,对为忠心所害的人是比鼓励更好的支持。
可是世上哪里有这么好放下的情怀?
两个人挥手后,错开脚步,各自背着重重的心囊走上大街。
透过落地的磨砂玻璃依稀可见议会厅里橙色的暖光,被月光清澈去了人间的无垢,希腊式的议会厅三面环绕,中间一座阿基里斯的雕像立在墨绿的草坪上,周围是红白金黄的一片花圃,花香带着地中海特有的季风浸湿人的衣裳,过客一路,沾花惹草……
阿基里斯是那个时代的英雄了,几百年以后,人们会不会把伊奥科斯的塑像也立在这里呢?立在某座回荡着歌声的廊堂前,被月光照出冰冷的背部和一半的面色,圣洁犹如加冕的战衣。
只是没有血色的样子的永远定格,在从来不变的沧海里经受永恒的蚕食,只剩下寂寞的轮廓……
“那家伙已经活不成了,莘宁,你又何必对他抱有念想,那个三妻四妾的人,不配你这样做。”辛诺克斯从她身后走来,到她面前,“好好看着,莘宁,为何不让我取代他,取代他留在你的身边陪你,不会拿战火使命作为理由去寻新欢,只要你想要的都会给你……”
“你是公爵?”莘宁恍然想到,还觉得自己没有关系呢,眼前这个辛诺克斯不就是个大佬吗?
“你不是知道吗?”辛诺克斯点头,不悦道。
“那你一定有僚士了,像那些爵士一样,出门都会带几个骑士护驾,别提有多威风了!”莘宁又闻到了希望的味道,要知道希腊的这些爵士可是各个权利无边啊!
“我当然有,我也可以让他们服从你的命令,只要你做我的女人。”辛诺克斯神色一下严肃了不少,一双雪亮的星眸射出几道暖味的光线,在澄澈里带上醉醺醺的期许。
只是,为什么心里想什么好像总能被他看穿?万一他知道自己借兵是想去伊斯坦救他……不,辛诺克斯明明好蠢,哪里会想到这么多!
“我可不懂你们安萨斯那些礼节啊!”莘宁装出无奈无辜的样子。
“跟我回安萨斯,远离辛格威尔,忘掉伊奥科斯,记住,从今往后,我们的二人世界里不能再有别人。”辛诺克斯一下子严肃这么多,真让人无所适从,不过,为了救伊奥科斯,也只好先依他了,之前碍于地位不如伊奥科斯,现在他认定伊奥科斯已死,就暴露直男癌的本性给自己看了。
那一晚,辛诺克斯像醒不了酒似的,一下子邀请了二百多个暴发户及花花公子到安萨斯娱乐城来,宴会很快就热闹了起来,虽说不喜欢那些假交道假斯文假金戒指假珍珠,但年轻人的世界好歹也胜过辛格威尔那片一群老鬼的政治斗争。
酒肉的香气在令人脊骨酥软的香料气息里糜烂开来,粉红色的亚麻与蓝色的纱在月光的露台上招摇向不可一世的公子们,蛇蝎的美人端起透明的翡翠杯来,在烛光的衬景前倏尔一笑,令人心愕哗,不饮烂醉。
辛诺克斯拉着莘宁,从每一层路过,安萨斯娱乐城有十二层,每一层代表着雅典的一种上流世界的主题,名流服装、绮绚舞纶,接着的迷魂香氛、什嗅彩沙,亦或是琳琅的玉器宝鼎,终生难得一见的针走式西方古钟,十二层揽过,仿佛几十次被掠走了魂魄,琴音徐来,存世三百年的古琴映入眼帘,触手可得的浪漫神话就在眼前一一展开,最终,还是到了顶。
原来是浴室,此时的希腊,男女共浴一池被视作是世俗,因此此池也常常起到社交场合的作用,听辛诺克斯说,请来沐浴的都是各区德高望重的公爵们。
等莘宁裸体站在门口的时候,空气那个压抑冷风那个吹……
“他们都是我请来见证我们爱情的朋友,从此以后你不再是那个贫民窟的女服务员,你将是我安萨斯的老板娘。”辛诺克斯蹭了下她,拉着她跳入水中。
望着那些长须魁梧,一脸英气的名流对辛诺克斯说话都要压低音量时,这才知道辛诺克斯这个公爵是多么尊贵的人物。
他有一个安萨斯娱乐城,有属于自己的牧场,有在辛格威尔议院里坐下喝茶的资格,想到这里,莘宁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担惊与一身的不适。
似乎,卡修与贫民窟小酒馆那样自由自在的小本生活,更能让她感到亲切,而这高处不胜寒的自卑,又她如何承受?
无论伊奥科斯还是辛诺克斯,相处起来都有一种无以为偿的沉闷惭愧在心里,只有卡修,尚有一份质朴的心,相处起来也简单温暖,不像伊奥科斯无情残忍,不像辛诺克斯孤傲自信。
可在其他二人绝对的钱与权面前,卡修是无能为力的。
“开心吗?”泡了一会,辛诺克斯突然开口问。
莘宁只能点点头,还能怎样。
“给。”辛诺克斯从仆人手里接过酒杯,递给莘宁,道,“真要开心,就喝了它。”
好浓烈的药香,这一杯下去,估计是要动情的,早就听说在肉欲阶级普遍存在这种犯罪,只是没想到,为了生米煮成熟饭,辛诺克斯也不惜如此。
“对不起,我有些乏,你们玩好,我先回去了。”莘宁起身,辛诺克斯一把拉住她,“你还能去哪里?”
莘宁没有说话,辛诺克斯碍于面子也倒没有追她,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时,辛诺克斯手里的杯子碰壁而碎……
深宫墙中,有处静谧的像村庄一样的地方,里面住着的女人叫普拉蒂亚,是亡国的公主……
莘宁要兰达尔放她出来,兰达尔见伊奥科斯事已如此,便也只好顺她,掏出钥匙,打开门,普拉蒂亚夺门而出,眼看就要撞死在墙上,被兰达尔与莘宁合力制服。
“让我死!让我死!你们这些雅典走狗,一天到晚不就这样盼着吗?”普拉蒂亚气红了眼,也是,任谁老家落得个那样的惨象,放谁谁不疯?
“特洛伊还在。”
“什么?”普拉蒂亚怒问莘宁,兰达尔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特洛伊的人们还在生活。”莘宁抬高了音量。
“怎么可能,还想骗我吗?”普拉蒂亚的表情可笑而悲哀,“屠了我特洛伊的人不就在这吗?”
兰达尔流汗,微微点头。
“兰达尔先生只是数落了你父亲背叛雅典的罪行,对你的人民没有收过一分的税,我说的对吗?兰达尔?”莘宁转向兰达尔。
“你说的都对,只是,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没有杀特洛伊人的呢?”兰达尔坦白道。
“放谁听几天伊奥科斯的梦话也知道了,他在雅典的最后几天从来没有一夜让人省心。”莘宁微微一笑。
“最后几天?那伊奥科斯去了哪里?”普拉蒂亚抓狂的问道。
“赫梯,被困在了那里。”兰达尔说道。
“哈哈,哈哈,他也有今天,我也有今天,莘宁,我的东方公主,你看到了吗,这个暴君终于迎来了他的下场……”普拉蒂亚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栗,可见对伊奥科斯是有多少的恨意。
“你可以回家了。”
“什么!?”普拉蒂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说,回到特洛伊,你是唯一活着的有血统的人了,你回去以后,要教给你的人们文化。”莘宁重复一遍。
“可是,伊奥科斯……”普拉蒂亚恢复了神智,似乎仍有些后怕。
“放心,他不会的。”莘宁肯定道,即使是伊奥科斯回到了雅典,记住这一次惨败的他,无论雅典还是任何人,都不会在轻易对东方用兵,当然,也用不起。
“谢谢,我真不知怎样谢你才好,你刚刚说,伊奥科斯是被困在了盐滩吗?也就是说,只要想办法渡过盐滩,就有机会回到雅典?”普拉蒂亚看向兰达尔,兰达尔点点头。
“可是渡不过去,剩下的三面山也被赫梯人堵死了。”兰达尔叹息道。
“常规的方法当然没用,如果找到我奶奶,她一定有办法解决盐滩不泊的难题的!”普拉蒂亚从袖子上撕下一角,写了几个字之后递给莘宁,说,“把这个给她,她一定会帮助你的,她住在辛格威尔雪山之巅,在那里的神庙里静修。”
“你奶奶是?”兰达尔疑惑的问。
“海伦·帕里斯……莘宁,谢谢你告诉我特洛伊还有希望的事实,以及这份珍贵的自由,只要你这样告诉奶奶,她一定也会倾力协助你的。”普拉蒂亚握住莘宁的手,恢复了神智后用久违的真诚说道。
待她走后,莘宁和兰达尔许久才想起来海伦·帕里斯这个人,传说中宙斯的女儿,为助雅斯联军攻占特洛伊,用天神的美色将特洛伊的王帕里斯诱惑的不省人事,从此耽于美色,城久失修,最终特洛伊被木马计攻陷,而传说中的美人,自此埋名于世,带着帕里斯送予她的黄金隐居一隅,不问世事。
普拉蒂亚是特洛伊的公主,也就是说,她是帕里斯的孙女!难怪会生得那样一副好皮囊,只是伊奥科斯……
“莘宁,那海伦是特洛伊妖妃,被她诱惑的人,不计其数,此行恐怕会很危险。”兰达尔皱了皱眉头,他总是这样多虑。
“想想陛下现在所面临的困境,为臣,又怎么有临阵不前的道理?”莘宁其实更多的还是好奇。
就要一睹这位史上第一美女的真容了吗?不过经过数十年的销蚀,当年的美人又能剩下几分姿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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