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途多舛(1 / 2)
匆匆下马,背了书箱,当当当的清脆钟鸣响起,急忙三步并作两步、一跨三个台阶奔向授课的馆堂,齐思贤轻脚推开后门,再悄声掩门,在倒数第二排最靠门口的一个空位席地坐下。
本节授课的大学士已经开始讲课。齐思贤从书箱里拿出纸笔和书,摆上桌,眼睛在动作间扫到左后方的位子,正对上从打开的书间望着自己的崔贺,怔然中想到三天前他送的那好吃到飞起的点心,就友善地对他微笑一下,默默地回过身来,瞪大眼珠子,听课。
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不好,杨晏今天没来。
每当这个时候,齐思贤就觉得自己是一个被各种怪兽包围的孤岛,独自漂浮,毫无安全感。
因为学宫是一个只有男学生的地方,而她跟大多数人尽管能叫得上名字,但并不那么相熟。
陈靖白虽是她同一师承的同学,因二人入学宫时均是通过方大学士引荐。但不同的是,陈靖白跟林忌襄来自游江岛,那是独立于北扈和南扈之外的自治岛屿,所以要说起来,他们并不是同一国籍的人。
严格地说,齐思贤也不是学宫唯一的女学员。南扈的皇室子弟也在学宫有挂名,其中不乏几位公主和宗室女眷,或者其它一些有出身的贵女。毕竟学宫在南扈的地位无人能有异议,南扈皇族郦氏也有心凸显自己已融于本土,故每一代宗室子女都有人加入学宫学生的行列;但事实上,他们很少来,几个月才心血来潮地来上一次课,皇宫苑内的太师授课才是他们主要的学习场所。
但她是来了这里一个多月后才知道,齐思贤仍是唯一一个坚持到学宫上学的女学生。在原来的齐思贤入学,并且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其他在学宫挂了名的女学生,纷纷跟风也来了一段日子,但是又慢慢恢复了只挂名的状态。
齐思贤现在其实也不想来。她知道之前齐思贤在学宫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她那不知从哪里得来,并称之为天书的秘籍残本。残本字面是一份独门记载、不见流传的梵文经书,据杨晏的回想,齐思贤把自学的梵文和一套同样不知哪里得来的读取办法相结合,从那天书上获得了极高强的武功。但她仍然需要这天下没有第二座的学宫藏书库提供更多有助破译的资料,以及寻觅可能的记载,以获知经书其他部分的下落。
齐思贤当初如此不辞劳苦,一是执着于提升武功,二则是那天书终究只是残本,她修习之间缺失了天书其他部分的指导,很快就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待她查知游江岛林氏可能持有天书的其他部分,便开始接近林忌襄,想要借来一阅。
然而走火入魔的反应开始超出她的可控范围,终于没有耐心等到林忌襄自愿出借,齐思贤就在功力侵蚀之下做出了一些过激举动。陈靖白就曾经说,她当时差点做出了一件极其不可原谅的事情,却又被林忌襄示意后不再多说。问过杨晏,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他是江临人,跟自治岛这几个子弟关系也很一般,还不如齐思贤跟他们走得近些。
但终归是天有不测风云,很多事并不是尝试了一切办法就有解的。即使齐思贤做到一路紧跟林忌襄,并在他路遇家族仇家之时出手解救,也还是时运不济,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只是便宜了自己罢,她想道。然而话说回来,要不是想着就读学宫是她了解和融入这个世界最好的途径了,她也不愿意每天来这里经受这些探究的打量,靠近的尝试,看好戏的姿态,挑衅不屑的面目,以及惋惜同情的眼神。
好在齐思贤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人不敢当面招惹她。但毕竟情况特殊,她仍然是学宫同学们常常提到的对象,因此半年多前她“因病忘事”,已经不是新闻了。有时候在向方大学士讨教过后,转身走了没几步,就要听见他饱含惋惜的微叹;在操练场完成一圈骑马射箭,教官在旁边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就连林忌襄家养的侍卫,看见她也总是目露同情。
齐思贤泄气地摇头,实在不愿去细想在他们眼里,自己现在究竟是有多拿不出手。
但是比起这些,还有更让人坐立难安的事情摆在她面前。
一次是毒杀,如果是有充足信心和把握的人,一般不会采用这样的手法;一次是几天前那张同归于尽的面孔,样子也不像是个十分高强的对手。她细想着,马上的面目和生日宴上的小厮模糊地对到一起,应该是同一个人,而且也不会是林忌襄家的那宿仇,杨晏说得对,最大的可能是齐思贤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的不知道什么人,寻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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