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烟花情结(2 / 2)
季洁笑了笑,说:“重案六组探长季洁,前来报道!”
严成肃站起身,走到季洁面前,“季洁同志,决定了?”
季洁点点头,笑道:“怎么样?像梁彤吗?”
严成肃点点头,伸出手郑重地握住季洁的手。“我代表海南省公安厅桑氏集团毒品案专案组,欢迎你加入!”
周支队沉默地走回办公桌后,从桌子底下拎起一个袋子,里面是两个厚重的档案盒。他走到季洁面前,把东西交给她。“这是严处带过来的资料,你得全部掌握。季洁,从今天起,你就被借调到海南省公安厅,更多的细节我们就无权过问了,你们去研究。严处,人我就交给你了!”严成肃郑重地点点头。
周支队拍了拍季洁的肩,“家里有什么困难吗?”季洁摇头,周支队接着说:“有困难就跟组织上提出来。”季洁仍是摇头,周支队笑了,“你到了那边就得和我们完全切断联系,只能单线与严处联系。你是老侦察员了,纪律也好,注意事项也罢,我也甭多说,你心里有数。要求就一个,你得给我活蹦乱跳的回来!我们大家等着你胜利归队!可不能给我们丢脸!”
季洁敬了个礼,“是!坚决完成任务!”
周支队看了看严成肃,询问道:“老严,你看……”
严成肃点点头,周支队继续说道:“季洁,你直接回家,这么多要保密的材料就别往你们组里拿了。这么多资料,时间又紧,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一切听从严处指挥就是了。我叫杨震送你,但是……”
“保密!”季洁接话道。“周支队……我……有个情况想跟您汇报。”
“是不是郑一民、曾克强和杨震察觉到什么了?”
季洁点点头,“他们好象知道我要执行特殊任务,但具体的应该不知道,他们也没有问。”
严成肃点头称赞,“很好,有问题就要提出,就要汇报。这个问题你们领导已经料到了。”
周支队接着说:“你们搭档那么多年,而且人事上突然而又不说明原因的调动很容易就能让他们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个你放心,我们在北京这边的行动方案已经拟定,你只要按着严处的指示做就可以了。”
季洁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分局院内,季洁站在杨震的车旁望向楼口,杨震皱着眉从楼里跑出来,奔向季洁。他没理季洁,从她身边擦过,径直坐进车里。季洁愣住,侧头看他。
“快点儿!”杨震没好气儿地,“我那儿还一堆事儿呢!”
季洁火了,直奔后座,钻进车里,“砰”地关上车门。
杨震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季洁含着愠色的脸,明知故问地,“哪儿去啊?”
季洁白了他一眼,“回家!”
二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语。季洁家楼下,杨震的车缓缓停下。季洁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朝楼门走。
“季洁!”杨震终还是没忍住,喊住季洁。“……明儿还用来接你吗?”
“不用!”季洁没回头,扔下句话,进了楼门。
杨震望着季洁的背影,懊恼地一砸方向盘,叹了口气,随即发动了汽车。
刚进家门,季洁接到严成肃的电话。
“季洁,现在是你一个人吗?”
“是。我刚到家。”季洁把东西丢到沙发上,进卧室拿睡衣。
“好,明天上午十点你到机场跟我汇合,准备好你这次所需要的所有行李,材料也要带好。另外,告诉杨震你十一点三刻的飞机,要他来送你,其他的明天我们见面再说。明白了吗?”
“是。明天上午十点机场,带行李。要杨震送机。”季洁重复。
撂了电话,杨震的短信就进来了,只三个字——对不起。季洁莞尔,换好了衣服,拨通了杨震的电话。
“喂,是我。”
“噢,我刚打你电话,你电话占线……”杨震边说边找地方停车。
“说吧,你什么情况?”季洁到厨房冰箱里拿了瓶水,窝到客厅沙发上。
“我啊,”杨震把车停在路边停车带上。“我想知道你那饭票儿长的什么样?是不是没我帅啊?”
季洁笑,“嗯,人特丑,脾气特怪,一无是处!”
“哟,合着我在您那儿就这评语啊?”
“少在那儿跟我逗咳嗽!”季洁喝了口水,“是不是昨天那案子出什么岔儿了?”
杨震心里一惊,嘴上却不松口,“没有的事儿,案子顺着呢。哎,晚上想吃点什么?我请!”
“哟,还真拿自己当饭票儿使啊!”季洁把梁彤的资料摊开在茶几上。“你不是爱吃包子吗?下班儿了过来,我给你包。”
“那敢情好!定了啊,你等我!”
“嗯,定了。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撂了啊!”
和好馅,醒上面,季洁便又钻研起材料来。看了一下午梁彤的资料,季洁有种想要一头碰死的冲动。她颓丧地一页页翻动着资料,自言自语地,“梁彤啊梁彤,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通古博今,琴棋书画,英、日、法、德、意五国语言,电脑,会计,企业管理……我的天哪!!”季洁终于明白梁彤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应聘进那些被列入调查对象的企业中去。换成她自己,估计就两字儿——没戏!
门铃响起,季洁心中一惊,看看表,都7点了。她快速地拢起散了一茶几的资料,塞进大纸袋,找了一圈,把纸袋藏进衣柜。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到门口开门。
杨震拎着水果和零食站在门口,见季洁气喘吁吁,额头上还渗着汗,便揶揄道:“藏什么呢?这么半天!”
季洁被戳中心事,有点慌。她接过杨震手中的东西,把杨震让进屋。“买东西干嘛,我又不爱吃这些。”
“你不爱吃,我爱吃啊!”杨震边脱鞋边说。
“合着您这不是赔礼啊?”季洁拿出拖鞋扔在杨震脚边。
“好好的赔的哪门子礼呀?”杨震穿上拖鞋,溜达进屋。
“你上午拿我撒气那帐,我还没跟你算呢!这就又到我家来蹭饭!”
“哟,咱季洁哪那么小心眼儿呀,这点儿小帐还跟我算哪!咱谁跟谁呀!”
“去!少贫!”季洁绕到杨城背后,推着他往厨房走。“洗手,干活!”
一个半小时后,杨震歪在沙发上捧着果盘儿边吃着樱桃,边看电视。时不时的还朝着厨房吼一句,“饭好了没啊?饿死啦!”
季洁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从厨房走出,看着茶几上一片狼籍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把包子放到一旁的餐桌上,边解围裙边冲杨震说:“你饿死鬼投胎啊!不知道帮忙光知道催!”
杨震起身,收拾起茶几上的垃圾。“谁说我没帮忙啊!您不用啊!”
“得了吧!”季洁边摆碗筷边说:“就你?那包子包得跟柿饼儿似的,还好意思说!”
杨震凑过去,嘿嘿坏笑,“我可是老板,不管包!只管收钱和吃!哎,这些扔哪儿?”
“那儿边!合着你见天儿的除了剥削压榨我这劳动人民,就不想点儿别的啦?”
“谁说的呀!”杨震洗完手,随意地甩着水。
“干嘛呀!给!毛巾!”
杨震擦完手,一屁股坐下,抓起包子就吃。“嗯!好吃!”他一脸陶醉。“你呀,根本就不算劳动人民!”
“嘿,我这儿都劳动半天了,不算劳动人民算什么呀?”
“你都老板娘了,怎么着也是半个资本家呀!”
“讨厌!没正经的!”
杨震笑,躲着季洁的拳头。“小时候呀,我们家住四合院儿,同院儿的还两家。人别人家都和乐融融的,可我爸我妈就见天儿的拌嘴。我当时特不理解,特羡慕别人家。”
季洁有些惊讶,杨震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他的往事。她放下筷子,静静的听。
“等我爸走了,我妈这一落单儿,我才明白。合着这是人老两口儿表达感情的方式!我妈后来跟我说,有时候我爸在院儿里大呼小叫的,她在厨房里热得晕头转向的,但其实心里特美、特甜。我在那儿白操了几十年的心,还裹在里边儿瞎劝。人家两人儿晚上关上门儿,心里不定把我骂了多少遍呢!”
“嗯,”季洁点头笑道。“你这贫劲儿看来是得你们家二老的真传啊!”
“季洁,”杨震收了笑容,认真地说:“我好久没有今天的这种感觉了。那是家的感觉!”
季洁避开杨震灼热的目光,心神不宁起来。她懊恼地拨开额前的刘海儿。
杨震收回目光,轻叹,“我呀,就不配有个家……”
“杨震!”季洁心中一痛,“别胡说……”
“没胡说,就我这样儿的,见天儿的不着家,干的又是那危险的活儿,指不定哪天……”
“杨震,你放过花火吗?”季洁打断杨震的话。杨震摇摇头,季洁接着说。“小时候,我就男孩儿性儿,一到过年的时候就总想跟着我爸去放炮仗。可打我记事儿起,他就没怎么在家过过年。我妈怕炸到我,从来不让我放炮仗,就只允许我放花火。半尺来长的,下边儿是竹棍儿,上边火药裹着彩纸,一点着就会冒火花儿,一支一个颜色。我记得有一年,我妹放花火,我在一旁看。我忘了她因为什么事儿生的气,那火花儿红亮亮的,照着她那还在生着气的小脸儿。她一根儿接着一根儿的点,她的快乐一点儿一点儿的被点燃。虽然过后只剩下黑色的灰,但那种被点燃的快乐,那种点燃快乐的火花儿,太美了!自从上班儿了之后,我就再没放过了,我也跟我爸一样,没过过几个消停年。”
杨震盯着季洁,“赶明儿过年,咱买一大捆,让你放个过瘾!”
“杨震,你说,如果哪天我就只剩下一堆黑灰儿了,你还能记得那被我点燃的快乐吗?”季洁脸上带笑,眼泪却刷的流了下来。
“我哪舍得把你点着了!”他伸手去擦季洁脸上的泪。“哟!这金豆儿我得接着!”
“去!”季洁打开他的手。“瞧你一手的油!想弄花我的脸啊!”
“已经花了!再说,花了怕什么?你都有饭票儿了!”
季洁吸了吸鼻子,笑道:“我怕,饭票儿过期!”
“长期饭票儿!懂吗?长期!你不丢了就永远有效!”杨震笑。
“我明天上午十一点三刻的飞机,在南航厅。”季洁突然说。
杨震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他问:“我能去送你吗?”
“你还得上班儿呢!”
“最迟十一点,我一准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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