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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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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碧卿一路上人困马乏,干粮薄饼早已吃尽,便再也无法维持体力,沉沉的睡去。因睡得酣甜,入梦也极为深沉。忽梦至一处阴森险地,脚下遍是荆棘。又见迷雾腾腾朝他猛扑,仿佛要将他一口吞噬。碧卿梦中赶忙用手驱拭,云雾便又四分五散,抬头方见,只露半个月亮形似骷髅兀自挂在上头冷眼旁观。就此兜兜转转来来回回,更理不清头绪找不着去处了。

碧卿正恍恍惚惚,见前一林麓幽深处隐隐约约飘来两人,顿觉周身阴寒入骨,荆棘雾气化为白霜。话说来的二人身着紫袍,头戴高帽,唯有那左边身材高瘦一点,右边的身材矮小,其他面貌均看不真切。碧卿意欲上前与二者招呼,忽忆起晚间阿耶教训,恐是歹人,纵使满腹疑团如鲠在喉,又生生咽了回去。遂找一密林,借一黑暗地躲藏起来静观其变。

那长身先笑嘻嘻的说道:“你也来了。”紧跟着那矮的气势汹汹道:“正要捉拿。”那长身的又笑道:“十殿阎王差我索命,贤弟怎得跑来与我要人。”那矮得怒视长身,冷道:“勾魂本是职责!何以仁兄锁得,我锁不得?”那长身的谄笑道:“锁得,如何锁不得。”

碧卿云里雾里,又借得月光细看,方看清二鬼真容。但见:飞禽走兽皆奔走,魑魅魍魉道无常。腥风血雨隐邪祟,狐火狼烟现妖魔。鬼哭狼嚎震心魄,青面獠牙慑孤魂。那二鬼头戴并非高帽,而是一顶长筒官帽,后面还跟着两个柳树成了精的小鬼头哩。那白的瘦高个口吐长舌,面色惨白,身上藏的是催命生死符,头上写着是“一见有喜”;那矮的一脸凶悍,却面如黑炭,腰间别的是勾魂转金牌,头上写着便是“天下太平”四个大字无疑了。正是:自古阎王容易过,从来四小鬼难缠。

碧卿登时吓得神魂不定,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原以为是什么穷凶极恶,撞见的竟是这般凶神恶煞。那鬼卒无常自己亦曾在阿耶书房里见过,只是当时还躺于阗三藏实叉难陀译的《地藏菩萨本愿经》里:“无常大鬼,不期而遇;冥冥游神,未知罪福”。且说那黑白无常本不是一伙,一个归属城隍,一个谋差阎王,虽说各尽其职,却都是争强好胜急于勾魂摄魄拼业绩的骨干,直到后唐关系才略有缓和。此事另谈。

单说无常真身显现,碧卿吓得心惊胆战。本想早早逃离,却又听得白无常满脸堆笑道:“贤弟切莫动气。阎王发了行牌,限我一日拘唤。若拿钱财买放,教我魂飞魄散。”那黑无常也不看他,只是一昧喷冷气道:“岂非你有行牌,我没火牌?你我争执无益,倒让山精野怪听去了笑话。若比输赢,看谁最先一个擒拿。那老少我自当拱手相让,别无二话。”

那白无常听他此番话,眉开眼笑连连拍手道好,身傍小鬼更不敢多言。

碧卿听去他们谈话,心下有些不安。听闻他言老幼,岂非自己和阿耶?思来想去,此地寸草不生杳无人迹,可不是指着他父子二人。如今见这光景,怪象频发,当下好不害怕,没奈何只好壮着胆暗中跟随二鬼后头。那碧卿虽少不更事,岂不忘了阴魂探路,闲人莫近的道理,真是好生胆大!有诗为证:

袁家公子今神武,玉面郎君不虚名。

迷梦劳魂独冥游,勇者不惧百鬼行。

一路跟了二三里,唯见荆棘铺路,阴风飒飒。再行几里,果然瞧见前方黑雾漫漫坐落一间孤村旅店,似那牌匾上的“太平司”无误。碧卿看了,心下一惊,噫?自己明明睡在里屋,何以置身世外跑了这么些远路又至黑风岭?正思着,那鬼差皆已不见,忽听耳旁掠过一阵怪风,顿觉颈后毛骨悚然。转面看向时,吓得坐地不起。只见一个托着招魂幡,一个举着钩魄链,不是那无常鬼两个是谁。那白无常皮笑肉不笑道:“怎的才来。”黑无常哭丧着脸道:“就差你了。”彼时月光打在鬼吏脸上,愈加显得狰狞恐怖。

碧卿惊悚起来,吓得大叫一声骤起:“我命休矣!我命休矣!”醒来方是一梦。只见他浑身冷汗如雨,面如死灰,犹如白无常附身一般。阿耶一夜难寐,又听得碧卿大喊大叫,急忙奔来安抚细问详情。碧卿醒来遂把梦中幽冥之事诉说,唬得他也战战兢兢不能合眼,寻思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只道一路行程疲劳,所遇之事都是捕风捉影。不过碧卿梦得鬼魅无常,实乃不详先兆。莫非我父子性命,果真葬送这里不可?”正担惊受怕收拾行囊,忽听得门外面风言风语似有争吵声,意欲闯将进来。碧卿和阿耶皆大惊失色道:“不好!莫不是那无常鬼追赶了过来?”这真是:

阎王教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

预知二者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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