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葬情人劫 四（2 / 2）

这一日午后，翠鸟的叫声如叮咚的清般，它们停歇在绘了彩瓦的房檐，带去一室笑语欢言。仿佛在歌唱着葱郁的绿野和绚烂的花海。

“啊~”杨素轻笑。

鸟语，花香，景粹，人醉。

杨素痒痒地伸着懒腰，感受一切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美好和|谐。打了个饱嗝，摸了摸吃得鼓鼓的小肚皮，悠悠闲闲地回到司宾的院落，准备继续上午没做完的功课。

谁知她目光一扫，却见到院子中的石桌旁围了一圈小宫女，像小耗子一样互相交耳讨论着什么。

“你们在干嘛？”杨素歪脖问。

“呀！杨女史回来了，”小眼睛宫女一见杨素，眼前一亮，走到她面前，捧起手，“姐妹们听了个有趣的故事，这不，都在讨论呢~”

“哦？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这宫里面有桃树、杏树、梨树，唯独没有李树，杨女史可曾猜过为何？”

“为何？”

小眼睛宫女拢起口型，神秘兮兮道：“传说十年前的某夜，宫中飞来一位貌美的仙女。她与陛下帐中相见，相谈甚欢。陛下问她姓甚名谁，仙女回答，吾乃李花仙子，仰慕陛下而来。两人共度良宵，第二日仙女离去，陛下久久难以忘怀，就连做梦都叫着李花，被娘娘听了去，这才有了移树的起因。”

“怎么可能~”杨素摆摆手，“又不是楚王和巫山神女，明显瞎编的胡话你们也信？”

另一个小宫女见此，兴高采烈地对着小眼睛宫女嘲笑道：“你瞧，我说的对吧~杨姐姐也是不信的！”

“哼~”小眼睛宫女嘴巴撅得老高，不太开心。

杨素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扭头对着其他人拍了拍掌，道：“好了好了，你们这些贫嘴的小姑奶奶们。午休结束了，快点回去工作！”

“是。”众人答应，又像耗子一样四散开来。

看着她们的背影，杨素无奈地耸了耸肩，并不在意这段插曲。

自从赵恒皇帝得了癔症，他愈发痴迷道教玄学。宫中常常有神叨叨的说法盛行，杨素瞧着今日，也不过是又添了一例笑谈罢了。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正是从这一天开始，关于‘李花仙子’的讨论经久不衰。流言传播的速度之快、发展之广，恰如星火燎原之势。

故事的主人公从最初的花仙飞入宫中，渐渐演化为仙子附身在宫女身上。情节每天都产生着细微的变化，就像新编的话本，追着人尝鲜的心理。

内容一旦丰富起来，针对故事里那位被附身的宫女讨论也就越来越多。此人的身份依然成谜，神神秘秘的，没有人能知晓她的相貌名字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可谓吊足了胃口，众人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终于……

在背后的议论声中，那本大中祥符三年的司赞司纪录重新显出了它的原型，被龚妙莹偷偷插放在司宾殿里安置常规文书的书柜上。

***

晨会后，杨素是每日里最早进|入司宾殿的人。

她活力满满地哼着曲子，来到书柜前打算领取自己要用的资料。

杨素的指尖数过一排排的书脊，却突然停在了某个书位。将额头蹙成“川”字，食指点点，一伸一勾，把那本书从柜上拉了出来。

杨素一翻里面的内容，果真如书脊所写，是十年前的司赞司纪录。

“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她十分纳闷。

逢时，门口传来众宫女跨入殿中的足音。

“！”杨素心一跳，迅速将书册塞入开衫里藏好。

“杨女史？”小眼睛宫女率先走入殿内，发现杨素僵直地站在书柜前不动，感觉今日里她样子怪怪的，所以带有疑惑地打着招呼。

杨素佯装无恙，用手肘压住一侧的开襟：“无事无事，各忙各的去吧。”

她哄着众人移开脚步后，脸色骤然肃穆，在经过一番思索，阔步向外面走去。

这本书的出现蹊跷得很！

杨素决定拿给郑尚仪问问其中是否另有玄机。

司宾司在上午功课多以殿内事务为主，鲜少有宫女去往院外。

偏偏，在去往郑尚仪所在的路间，杨素碰上了闲逛的贾氏姐妹。

远远看着那两个惹是生非的主儿，杨素头皮一麻，谨慎地将书册藏得更靠里，动作尽可能地自然。

“哎呦！杨女史这是要去哪里呀？”贾贤惠假装殷勤。

“闲来走走罢了，倒是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在偷懒啊？”杨素说着谎话。

“唉，杨女史好兴致，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呐！哪像咱们俩，歇半口气的功夫都没有！”贾文雅苦叹。

杨素不想半途生事端，为了尽早打发两个人离开，故意厉声说道：“还不快点去做工作！若是完不成，别怪我不许你们吃晚饭！”

“是是是……”贾氏姐妹见杨素真得生了气，不敢再扯皮，低下腰麻利地开溜，像两条夹着小尾巴的灰狼。

但她们向前面跑了数十步后，步数慢慢放缓，上身也由曲变直。回头望着杨素的背影，互相阴险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