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葬情人劫 七（2 / 2）

寇司宾始终是外姓人，不是她可以商量的良人。

***

未时，荷池边。

荷叶初开犹半卷，荷花欲坼犹微绽。

刘娥坐在方亭中赏荷，数着池中的尾尾蜻蜓。

当龚妙莹找过来的时候，她正拾起身畔的茶盅，润着嗓子。

“让她过来吧。”刘娥道。

她不是不知变通的人，既然龚妙莹越规来见她，必然是有迫不得已的急事。

龚妙莹进|入亭中，说明来意后将小纸团递给皇后娘娘。她的心中扑通扑通，抵着头只敢盯着皇后娘娘脚上的绣鞋。

刘娥扫过纸团上的字，目有冷讽：“呵，你怀疑这是黄口小儿所写？”

“……难道不是？”龚妙莹傻眼。

刘娥笑着摇头，将纸团展示给龚妙莹，随后点了点其上的字说道：“你仔细瞧瞧这些字里面的‘长横’笔画，正常人书写是左头轻右头重，因为落笔时比起笔时更有力度。然而这张纸上则是左重右轻。不止如此，这些字里面所有向左挑的“勾划”落笔也及重，就像在点圆点一般。

“你想过为什么会造成这些古怪情况吗？唯有用左手反向写之才有可能。

“为了掩饰真正的字迹，这个人故意使用左手写字。俗话说，‘熟能生巧’。左手对精细活儿不熟稔，自然写出来的字看起来就如同刚被教书的小儿一般！”

“娘娘慧智！”龚妙莹大悟，叹道。

刘娥却没有因为她的夸赞而心情变好，她脸色凝冷，仿佛是要把纸团看穿一个洞出来。

李氏一事，刘娥一直等着寇司宾使出新的招数，万万没想到呀她等来的，竟然是如此明目张胆，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粗暴的招数！

左手写字，让人误以为是小儿所写。寇司宾是想把传言引向祯儿身边那几个小侍童么？

做梦！

“龚女史，若是你想嫁祸一个人，会如何做？”刘娥突然问道。

“！”这什么意思？

龚妙莹当即吓得跪到在地上，激出一身冷汗，“娘娘是在怀疑奴婢吗？”

刘娥见了她这副寒毛卓立的模样，皮笑肉不笑：“左手写确实辨不出字迹。然而没有了字迹的区分，一般人使用左手写出的字同样笨拙。如此一想，岂不是可怀疑的范围要扩大至宫中所有人了？”

找不出最可疑的人，就说明谁都有可疑。

龚妙莹倒抽一口气，极力自辩道：“但是……但是皇后娘娘，这字团上的内容可不是‘所有人’敢写的。”

任是给她再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写出这些话呀！

“……”刘娥盯着龚妙莹观察片晌，知道眼前人是真得被她吓到了。转而摇摇首，“起来吧，你看你是误会本宫的意思啦。本宫想说的是，既然怀疑者众多，那么本宫指定是谁所写就可以归谁所写。”

龚妙莹听了皇后娘娘的前半句，刚想松一口气，却在听了后半句，察觉出了皇后娘娘的言外之意。她倒吸一口气，试探道：“娘娘是要奴婢把字条嫁、嫁祸……给谁吗？”

刘娥眼中一凛，眉峰似刀刃：“龚妙莹，本宫立即调派一队内侍于你，定夺的权利也暂交于你。由你替本宫把尚仪局好好搜一遍。尤其是寇司宾呆的地方，搜出些东西来最好，搜不出东西……也得给本宫硬搜出东西！”

——寇司宾！？

从皇后娘娘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龚妙莹怛然失色。

原来娘娘早就在怀疑寇司宾！那么她呢？娘娘会否发现她在这里面扮演的角色？

龚妙莹暗暗心惊，一丝惧意难免爬上眼梢。

刘娥俯瞰少女的发顶，勾起一抹意图不明的笑容：“怎么，你怕得罪寇家人，所以不敢做？”她问道。

“……”龚妙莹气促呼吸，强迫自己镇定。

现在露出马脚就等于前功尽弃！她必须要胆子更大一些！

龚妙莹为自己打着气，强迫地抬起头，“龚家蒙娘娘多年眷顾，妙莹岂会怕外姓人？”

“嗯。你还记得就好。”刘娥应道。她踱步靠近了凉亭的木柱，鹄峙鸾停，就连站姿也无可挑剔。

既然已逼得刘娥正式出手，此事便由不得寇家人擅自脱离。

“你去吧，本宫要这件事情在今日，尘-埃-落-定！”刘娥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