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葬情人劫 九（2 / 2）

“不，奴婢是来领罚的。”于心跪得笔直，字音铿锵有力。追逐着皇后娘娘的眼睛，无惧又道，“奴婢欺骗了守门的内侍，谎称有要事要来见皇后娘娘。但其实奴婢并没有发现什么急事，只是想走出坤宁殿，抗旨觐见娘娘而已。刘于心如此不尊不敬，自请削了司籍之职。”

“！”杨淑妃面色讶异。

刘娥却似乎早有预料一般，面色没有过大的起伏，只是眼神微寒道：“刘于心，看来你仔细琢磨过你的晋封懿旨了，本宫其实一直未消去你司宾司宫女的职务，你这是想辞了司籍后重回司宾司么？”

——耍小心事果然瞒不住皇后娘娘。

于心听了刘娥的话，倔强的眼神柔|软三分：“皇后娘娘……奴婢知道杨女史的案子，娘娘的裁决符合事理，奴婢没有异议的必要。

“但是……但是奴婢也记得。正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如果没有杨女史为奴婢求情，也许奴婢现在还呆在掖庭狱里，不得翻身，更见不到皇后娘娘。

“世人都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奴婢真的……真的做不到事不关己！”

杨素的杖刑完毕后，身子虚弱，缺少能照顾她的人。于心希望以这个契机陪在杨素的身边。

“……”杨淑妃颔首，十分惊讶。

因为射宴上所发生的事情，她一直认定刘于心重利忘义，并不值得杨素为之交心，也不理解皇后娘娘为何会重用她。

时值杨素落难之际，昔日巴结杨素的小宫女们忙着将自己摘得门门清，唯有刘于心选择与杨素共苦。

今日，她对刘于心真是刮目相看！

刘娥渐渐坐到凳子上，眼中充满了矛盾的情绪，盯着于心不思言语。她的眼眸深远，仿佛要看破于心的骨血。

良久良久，才重新开口道：“只要你今日从这亭子里走出去，你就亲手关上了坤宁殿的大门。刘司籍，你本该有更好的未来，现在却为了一个人全都放弃，值得吗？”

“……”是啊，值得吗？

于心的心中有个声音不停在叫嚣着——爹爹的仇怎么办？王明珞的仇怎么办？龙清嫣要怎么办？你都不管了吗？

不！

她当然不会放弃！但她也不会放弃杨素！

于心闭上眼睛，屏蔽了心中的杂乱，坚定道：“值得。”她宛然一笑，泪珠徘徊在眼角却始终不曾夺眶而出。

如果没有杨素，哪里会有刘司籍！？

这份肯定令刘娥牵出嘴角淡淡的弧度，刘娥沉吟一声，叹道：“本宫佩服你有勇气做这个决定，那便遂了你的愿，你走吧。”

“奴婢遵命。”于心欣喜若狂，跪谢了几个响头。

“……”刘娥的目光越过于心的发顶，探向远方的青荷。

事情远没有结束，杨素并不像寇司宾的同谋者。而刘于心……注定不需要她的保护，是命中注定的斗兽。

“刘于心。”

“在。”

“……没什么，你走吧。”

……

当于心走出亭子，她的脚步轻盈得好似足底插了一对羽翅。

“明明什么都没了，却快乐得像个痴儿，这就是年少轻狂的勇气吧。”杨淑妃看着那一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声音感慨。

“若无本宫准许，你以为凭她可以来到这里？本宫既希望她来，又不希望她来。做人真是矛盾呀……”刘娥酸涩一笑，将手搭在亭子的木柱上，数着亭外飞舞的蜻蜓。

矛盾，从对待李氏开始刘娥便充满了矛盾。

刘娥不是妒妇，多年来治理后宫，众妃相处和睦。她容得下陛下有其他妃子，只是……唯独见不得李氏一人！

彼时，刘娥出身贫寒，又无法生育。即使获得陛下力挺，朝野内外对封后的谏言仍是一片反对之声。想要突破困局，唯有，借腹得子。

李氏是刘娥的侍女，同样出身贫寒，又被太医诊脉为及易受孕的体质。刘娥的侍女什么都懂得，于是一切顺理成章地进行了下去……

已逾十年之久，可李氏诞下赵祯的那一幕一直犹立刘娥眼前。

当刘娥试着抱起小婴孩的身躯，她看见李氏对她虚弱地笑。

“有了这个孩子，娘娘便可登后位了。”说话时，李氏的笑容是如此纯粹，就像洁白的李子花簇，吹迷了刘娥的眼睛。

刘娥感到喉咙哽咽不止，流下了半生都没流过的那么多的眼泪。

她失控了。

泪眼婆娑中，她感觉李氏渐渐变成了一株沉甸甸的李子树。上面结出的果实，都是她无处言说的无奈，心伤，还有苦痛。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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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这个写文以来最大的章节就要完结了。

预告：下一个章节基本全是陆绅和刑润知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