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下之臣 三（2 / 2）

寝殿中，赵恒正躺在凤床上休息。他满头盗汗，像是正做着噩梦，不停地呓语：“阿娥……对不起……”

刘娥遣退了众人，陪在床畔亲自伺候。

“陛下！”刘娥拿着毛巾轻轻擦拭赵恒的汗水，心忧忧地疼。

她只要一想到赵恒方才踏入坤宁殿时的情景，那狼狈的步伐，那一声声的“阿娥”，还有软倒在她的怀中后安详闭紧的眼睛……

虽说这一两年来，赵恒的病症时好时坏。然而这还是刘娥第一次，是刘娥第一次有了赵恒即将离她而去的预感！

——留给赵恒的时日不多了。

得出这样的结论，全赖于夫妻生活多年的默契。

“该死的默契……”刘娥咒骂着，控制不住双手的颤抖，双唇紧闭，颜色尽失。

赵恒对外界浑然不觉，仍旧不停说着吐字不清的胡话：“对不起……阿娥……对不起……”

刘娥将耳朵贴近赵恒的口边，依稀能听辩出这几个词汇。

什么意思？

刘娥眼露疑惑。

就在这时候，大宫女冒险走入殿内，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皇帝，大胆地压低声线向皇后娘娘耳语了内侍的来意。

“……”既然是丁谓的意思，那就一定不是小事！

刘娥抬眼，轻声指示道，“让他在偏殿候着，本宫随后就到。”

未几，内侍终于等来了皇后，心中踏实几分，迅速把寇准即将于丙寅日“政变”的消息告知了给皇后娘娘。

刘娥听完了他的汇报，讳莫如深地眯了眯眼角，开口询问道：“丁大人作何打算？”

“丁大人说，到丙寅日以前他会告病不上朝，令寇准疏于防备。丙寅日当天，丁大人会控制住翰林学士院。而娘娘这边……只需娘娘劝陛下在那一日里不视朝，由您垂帘听政即可，无需其他动作。至于此事有定论后对寇准的处罚嘛……还请娘娘斟酌丙寅日丁大人所言，丁大人会为娘娘想出最好的办法……”

丁大人丁大人丁大人……好一个越俎代庖的丁谓！

不仅命刘娥魅惑君王心，又暗示刘娥言多坏事，一定要按照他的步骤去走。完全是把刘娥当做一只傀儡在利用着。

刘娥轻蔑地笑了笑，却没有拒绝。目光渐渐从内侍身上移开，向远处眺望，透过偏房的窗看向赵恒所在的地方。

即使赵恒想去上朝，以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也……

刘娥思及，面色一痛。攥紧双拳，心如刀绞。

“……本宫知道了。”刘娥回复着，眉间显现出坚毅的果敢。

欲换棋局，先破棋局。

——陛下，阿娥接下来要去做一件你不会欢喜的事情，还请陛下原谅阿娥的任性。

***

丙寅日前一日夜。

寇公与杨亿正在秉烛对谈。

“寇公，丁谓偶染暑热伤风，告病不上朝，在家养病已歇三日了。真是天祝我等！微臣的妻弟张演已经安排妥当，明日一早即刻包围丁府。”

寇准点点头，手一执，捏着桌子上的酒盅：“万事俱备，只唯一件憾事。陛下病弱，近日再由皇后代理朝政。本官为求稳健，没有急于阻止那婆娘，想来明日少不得要多费些口舌与她周旋，你命张演耐心等候宫中传出的消息，守住丁府不要抢先行动。”

“是！”杨亿回应。

寇准拾起酒杯，与杨亿对敬，豪迈地仰首饮尽：“只要明日斩下丁谓，咱们就能祸绝福连了！”

……

丙寅日当日早。

寇准神清气爽地走入资善堂，这里是太子读书的宫殿，也是代理政事之所。

小太子赵祯乖乖坐于主位之上，诚然由于身高的问题，坐正时他的双脚还够不到地。但赵祯时刻记得大娘娘的教诲，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可以失去天子之仪。所以他脸色庄严，没有丝毫的顽皮和不耐烦，小身板坐得笔直笔直的。

在赵祯身后，刘娥安安静静坐在帘子后面，一幕纱帘模糊了朝臣的目光。

而观皇位之下，丁谓的坐席依然空着。寇准看了眼空位，满面容光。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杨亿从翰林学士院取了诏书前来！

然而寇准没想到他这一等，就等到了快要散朝的时候。

——怎么回事儿？

寇准心里直打鼓，对讨论中的政事也分散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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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件蠢事，把存稿搬到晋江时漏复制了一段重要内容。

现在我赶紧补上。

给小天使们道歉，希望这没有影响到你们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