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下之臣 四（2 / 2）

“朕的心里，阿娥永远十七岁。”

赵恒干瘪的嘴唇说出来的情话，依旧最动听。

“……”

这样甜蜜的时间已然不多了，难道还要为政务分去嘛？

刘娥碰了碰木芙蓉，夷由万分。

赵恒见了她的模样，便知她有心事。

“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他问。

终究是躲不起的！刘娥在心中叹气。

从怀中掏出了丁谓递给她的诏书，并说明了早朝的情况。

“陛下认为，臣妾的决断错么了？”待皇帝理清前因后果，刘娥单刀直入。

“你做得很好……在无法分辨诏书真假时，你不因私怨亏待寇公。将他囚与自宅，是正确的做法。”

刘娥垂下眼：“那诏书呢……是真的吗？”

“……”赵恒没有说话，等同于默认。

刘娥长长呼一声，音色疲惫道：“陛下既然早有此意，为何瞒着臣妾？臣妾不可信？”

赵恒眼中流窜着数不清的光景，他虚弱地抬起饱受风邪症摧残的手臂，拂过芙蓉花，拂过刘娥的鬓角，停滞在颊边：“红颜白发，朕也老了。阿娥，寇公是忠臣，他也对朕承诺过不会动你。阿娥，你要理解朕……”

“……”刘娥感觉脑海里嗡嗡直响。

她与寇准，哪里是一句承诺便可以解决的？陛下的话，恰恰逼得她要走那最不想走的一步棋--令陛下为难的棋。

“陛下，臣妾将寇公暂关在寇府，即使给足了尊重，也依然扫了他的面子，这心结是解不开了。况且臣妾还有一事一直瞒着陛下。”

“？”

“前阵子，宫中有李氏生子的谣言扩散，臣妾查明……是寇准的堂妹寇司宾所为。臣妾念陛下政务繁重，一直按下未说。但今日……”

“什么！？咳咳。”赵恒十分激动。

李氏……这条横亘在他与刘娥之间的伤痕，在不巧的时机，不好的时间。想不到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重新走入他的生活。

刘娥替赵恒拍着背，眼神微直：“这两件事加起来，臣妾猜不透寇公的心思。臣妾也不知道当寇公辅佐祯儿时，臣妾将会如何……”

刘娥说完话，等待了长久，长久的沉默。

终于等来赵恒更为苍老的声音：“朕知道了。新诏书，废了吧。”

他将刘娥的手拢在胸前，继续说，“杨亿，张演。以滥用公职处置。至于寇公……降为太子太傅，封莱国公。保他后生平平安安。”

太子太傅，官位及高，却手无实权。是历届皇帝赐给当朝元老的礼官官职。

由宰相降为太子太傅，足见赵恒心思。

“朕想护你，朕要护你。阿娥，你知道吗？”你要小心……朕不能陪你多久了。

赵恒的眼神再度涣散，清明不见，又要开始说些胡话。

见状，刘娥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悲喃道：“臣妾……不，阿娥知道。”

她回应的是自己尘封多年的名字。

从十七岁开始，她的木芙蓉一直开在心里，从未凋零……

***

处置已定，丁谓回到刑润知的秘宅，准备着共同贺喜，也准备着好好商议一下这件事情里的古怪。

“刑公子，幸得你说服我相信这封密告上的消息，又为我选择了一位能够接头的内侍通知皇后娘娘。这才有了寇准被禁足的舒坦局面呐~”

刑润知笑不动骨：“这几日，丁大人总算放得下心了吧？”

丁谓得偿所愿，咧了一口白牙：“只可惜我不知道这封密告出自何人之手，想谢都谢不到人头上。”

“……”刑润知手指交错穿插，置于下颌，“有两种情况。”

“什么？”

刑润知不理会丁谓，径自回答着：“第一种情况，寇准的门生里出了叛徒。这也难免，丁大人刚刚戏耍寇准一番，也许有识时务者想借此向丁大人禀明站位。若要判断我这个推论的真伪，丁大人只需再等待几日，看看有没有下官偷偷与您联系。若有人联系，自然一切好说。若无人联系……”

“无人联系会怎样？”

“那就是第二种情况。有个既不属于丁大人，也不属于寇准的第三方人士搅入此局。动机？不明。目的？未知。

“若推论果真如此，这个人着实令刑某……很-感-兴-趣~”

刑润知一字一顿，眼带笑意，笑意中又束缚着一股寒气，仿佛所有人都是供他把玩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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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上一章的剧情添加，本章新内容偏少。

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