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强者 一（2 / 2）

“怎么？”观察到于心的小动作，刘娥问。

“丁谓……值得娘娘相信吗？”大权在握后丁谓会否忠诚如一，不妄动其他心念？

于心没有把担忧全部说出口，她认为娘娘能懂她的意思。

刘娥听罢，低首含笑，撩|开于心背上的发丝：“不相信啊~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她一边说，一边用指尖在于心的脊线划出了一道压痕。细而笔直，尤似锋利的剑刃。

紧盯着这条划线，刘娥谈笑的眼中透出了一股睿意，又道，“利欲薰心，随人翕张*。于心，为了利禄依附他人的人永远不足为惧，真正需要警惕的，是心志坚定的反对者。”

心志坚定的反对者……

于心微微怔忪，脑海中遽然浮现出了刑润知的身影。那一日内侍省的邂逅，刑润知眉如刀削，锐眼如禽，岂不正是一位心志坚定的人？

“！”这样的想法惊得于心汗毛耸立，闭紧双眼拼命想要将印象抹去。好在娘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后背，并没有察觉不妥。

盯着沁出纱布的嫩粉色血淤，刘娥终究不愿刘于心为这件事耗神。一声轻叹后，当即换了话题道：“勿做多想，你的当务之急是快点恢复健康！这五天来何止是本宫，明珞也很担心你呢！每天都托人打听你的消息。”

明珞……

于心身体一僵，继而一阵苦笑：“娘娘，这五天里我总是能梦到同一个场景。在我负伤之后，我看到明珞哭着向我走来，一滴滴泪水糅在我喷溅出来的血液里，把她的绿萼梅花裙染成一团鲜红色……”

回忆不堪忍，于心的声音变得哽咽，尾音吞没在苦涩之中。

“无论从过去，到现在，我一直一直都没能为她做过什么，只会害她伤心难过！这样的我怎么配得到她的关心呢？”于心颤抖着问，她没有资格。

刘娥察觉到了于心的勉强，她抚了抚于心的发顶。这种仿佛为小动物顺毛的动作令于心更难过想哭。

“娘娘，我想变强，想保护身边重要的人！我以为入宫这么久我多多少少能变强一点了，可是这果然是我的错觉吧？

“我只不过在重复着益州时的自己--耍着小聪明，把王明珞的生活搅得一团乱，把她变得没有安全感。

“为什么总是这样，又是这样呢？现在的我不禁会想，如果当初没有聘入王氏府就好了！如果王明珞没有认识我就好了！”

不曾认识？

刘娥挑挑眉，没有立即说话。只是挽起了于心的发丝，又将发丝滑离手掌。在刘娥看来，这一头乌黑的光泽叫人好生羡慕！这就是年轻的好处，有大把纠结别扭的时间。

——真是年轻啊！

刘娥感慨着，樱|唇轻启：“刘于心，总把‘如果’挂嘴边的人，不可能变强！你吐的这些怨怨哎哎在本宫来看不过是一场矫情！

“王明珞无论遭遇了什么，她想关心谁，想要对谁好，那都是她自己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替她评判呢？把自己的德行观强加给他人，是伪善者爱做的事情。本宫不想你陷进去，这种想法以后休要再提！”

“伪善……”于心喃喃。

伪善！

伪善！！

伪善！！！

回音缠绕，皇后娘娘这番不留情面的批评勒得于心伤口灼灼裂痛。

“娘娘，原来我是这样的人。”于心咬着唇，杏圆的眼弧露出颤颤的水色，显得又委屈又羞愧。

一直忍着的泪，终于还是迫不及待地……

刘娥望着晕到褥子上的两三滴晶莹，心底一软，将自己的帕子堵到于心红通通的鼻头上捏了捏：“知道哭啦就要记得反省，想想以后该怎么做，嗯？”

于心擤着鼻涕，努力把脑袋翘|起来，盯着皇后娘娘的姿容。

——应该，怎么做？

她憋了又憋，居然蹦出一句：“娘娘，我……我不知道要怎么改。”

她不想依靠他人，可是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

认识这么久的时间，刘娥见过聪明伶俐的刘于心，见过胆大心细的刘于心，但在这一刻，略显木讷的刘于心恐怕才是最真实的她。

“你呀！总算有点坦诚的样子了。”刘娥连连叹着，扫除了黏在小姑娘脸颊的碎发。两人目光直视，于心的胆怯映照在刘娥深邃的凤眸中。

“从去年射宴的时候本宫就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本宫之所以不逼问你，就是想听你亲口一说。其实，咏莲宴前本宫给过你说出口的机会，没想到你能够一路忍到现在。对本宫你都是这般别扭，本宫也就不难推测你是怎么对明珞，怎么对其他人的！

“刘于心，对你来说啊伪善的‘伪’就是伪装，你一直伪装自己很坚强，不需要别人替你分担痛苦，拼命活在伪装的铜墙铁壁里。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真正的‘诚心’你怎么可能学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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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人翕张：任人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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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是体现人物情感、行为逻辑的重要章节，存稿前后修改了12遍。

可以说是非常不好写。

本文的定位是励志，我也想跟小天使一起见证这段豁达积极的成长变化。

于心在本章之后交出的答案我很满意，希望也能令小天使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