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强者 三（2 / 2）

“一个人，还真的是……有点寂寞。”她念道。

嫦娥如此，她也是如此。

于心本想抓紧身上的长袄，却在看到院中向她走来的那道熟悉的身影时，手一抖，将长袄抖落在地。

来人的眼眸清冷，清冷中又透着一份关心。

于心默默无言，看着那人加快了脚步，来到她的身前。低首，蹲下身子捡起来她弄掉的长袄，绕过双臂为她重新披上。动作轻柔得如同披着一片鹅毛，好怕碰得重了她就会碎掉。

他知道她背后的伤。

于心交叉攥紧胸前的袄襟，轻声呢喃道：“刑……润知。”

“这里冷，进屋说吧。”男子瞟了眼她的里衣，如此单薄，不禁风打。

“……”女儿家的寝居，让外人看难免赧然娇羞。于心将他领进门，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要先说什么。

打破僵局的，是刑润知。他轻倚在窗户旁边的桌几前，一手撑着桌台，一手垂于桌下。

“伤势修养得如何？”他问。目光平视，不掩心中的关切。

其实见到少女可以起身走动，想来已无大碍。但刑润知仍是想听她亲口说，才会安心。

是特意来看她的吗？

于心的嘴角微扬起暖意的笑容。

可当她望着男子如画的眉峰，冷锐的眼眸，还有那抹恬静的唇……

这个人，依然令她捉摸不透。

笑容转瞬即逝，于心低下头，攥紧手中的衣角：“……润知，如果咏莲宴上，我没能挺过来，你……”

“我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再发生！”刑润知打断她，支撑的手掌微微曲起。身体难得流露出一份懊恼的情绪。

行刺皇后的指令是他亲手所下，只要刀刃再进半寸，他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死……

对刑润知来谈如同鸿毛一样轻的字眼，独独不愿降临在眼前的少女头顶。

一想到她会死去的假设，刑润知蹙紧墨眉，心中竟然衍生一股烦躁。

——会伤心么？

他问自己。

“会伤心么？”

同时间，于心问他。

“…………会。”刑润知停顿了许久，决定言由衷意。

于心终于等来了这个人的答复。不再是沉默地转身，不再是逃避的离开。

对他来说她终归是一位重要的人吧？

于心这样想。

月光漏过半掩的窗框爬上了刑润知的背脊。从于心的角度望去，他的轮廓仿若镶嵌了一圈柔美的银白。

是皎洁的，也是茕然的。

于心望了好久，唇角不由得微微翘起：“润知，中秋本该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吧？”

“……嗯。”

“但我不喜欢这个日子。你也罢，我也罢，我们都等不到家人团聚了。呵。”于心带笑的尾音并不轻快，虽然在笑，可是笑容仿若滴着血。

“……”刑润知垂下眼帘，盯着于心紧紧揪着衣角的手，那双手抖得不像话。

——要安慰她么？

偏偏对这件事，他没有任何资格。

于心努力克制声音的颤抖，郑重的叫他的名字：“刑润知。”

不是“刑公子”，不是“润知”，也不是“你”，这还是两人相处中的第一次，熟悉里伴着生疏。

“如果我死掉了，你会为我伤心。那……桐玄与莫一阔的家人，也会因为他们的死而伤心吧？”于心接着问。

“！”突如其来的问话令刑润知几分怔忪，渐渐皱起眉头，神色复杂难辨。一时间，无话可应。

于心的心口砰砰的跳动，她压住忐忑，又道：“我最近常常在想，如果我没有去找桐殿头要东西。如果你没有借莫内侍的衣服偷入内庭，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呢？”

——————

牵机药：古时，用中药马钱子制作的一款用于赐死王侯重臣的剧毒□□。服用后浑身痉挛，首脚贴合，痛苦至死。

※※※※※※※※※※※※※※※※※※※※

剧透：下一章很精彩。

对，就是明天那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