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封血喉 七（2 / 2）

众人眉心紧缩，索有万分的不情愿，却未敢有半分反驳。她们的态度如此回避，足证小眼睛宫女所报的情况皆是事实。

“……庸人？”杨素垂眼，尾音落在舌尖徘徊不去。在众人的胆战心惊中，摇了摇头，“枉你们都是胜任司宾司的宫女，为何不挺起自己的胸膛呢？”

“唉？”

“本官想问问你们，无论是宫中的大小宴席，还是玉津园里的射宴，若只有司宾一人来处理，办得成吗？”

“这……肯定忙不过来呀。”小眼睛宫女讷讷道。

“就是这个道理，”杨素直起身，一步一步迈向人群最中间，“无论是本官，还是龚妙莹，郑尚仪，张尚仪……如果我们手下无人可用。凭一己之力，可能达到尚仪局如今的地位吗？反之亦然。如果论尚仪局所得到的地位将归功于谁，难道是尽归我们四人吗？”

杨素说着，拂袖一扫堂内，声色更为嘹亮，“所以本官一直认为，在这尚仪局中最重要的人并不是坐在尚仪殿的那位，而是在座的每、一、个、人！你们才是最重要的！”

“！！！”话音落，语惊四座。人群中多了几声讨论的杂音。

杨素指骨叩击着桌面，将宫女们的注意力重新引回来：“在座诸位皆是通过鳞鳞海选，五关斩将进入尚仪局。亦会与尚仪局共掌荣辱，共探兴衰。你们很厉害，何人敢小瞧你们的实力？本官不敢！以前不敢，现在不敢，往后也不敢。”

“杨……杨司宾，我、我们没那么厉害啦，您、您折煞我们了。”杨素的夸赞令小眼睛宫女十分不好意思，不由得结巴起来。

杨素粲然一笑，掰正小眼睛拘谨的姿势：“你们呀，以后勿要自贬为庸人！要对自己有信心！记住本官这句话，功课不是靠嘴巴说成的，是靠勤学多思积累而成的，甭管旁人如何挑拨，做好你自己，就会越来越强。”

“是。”小眼睛宫女应道，心中隐隐有种期待。

这一次，她跟对主子了吧？

***

深夜，一日的功课终了，尚仪局的宫女们回房休息。

在司宾司的某一间寝室中。

一位宫女铺着被子开启话头：“杨司宾今天这席话，说得人心里真暖和。”

“喂！你说她会不会是为了拉拢咱们，故意捡好听的话哄啊？”

“傻了吧你！杨司宾可是杨淑妃的亲侄女，有讨好我们的功夫，还不如去讨好其他五尚呢！我认为她说的话是真心的。”

“对，我也认为她是真心的！你们回忆下，她是不是一直待我们很好？”

“可是人装一时容易，装一世就难了。她会坚持对我们好吗？”

“这……”宫女们忙着东一口西一嘴地分析着，提到这个问题卡了壳。

角落里，有一人突然插了句回答：“我相信她。”

“唉！？”

当众人看清楚附和的人竟然是沉默一整晚的贾贤惠，惊得下巴都要砸到地上去。

贾贤惠被大伙盯得浑身不自在，撇撇嘴逃避开众人的注目。一旁的贾文雅看出了妹妹的别扭，赶忙护短道：“怎么地？不行我妹妹发表意见啊？瞅什么瞅？唉什么唉？去去去，我困了，你们都给我睡觉去！”说罢，随手一轰，将通铺上聚堆的人群打散。

“姐……”贾贤惠从后面扯着她的衣袖，欲言又止。

“你也睡觉去，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贾文雅使个眼色，示意现在不方便讨论，拉着妹妹钻入被窝，用被子蒙住了头。

但是黑漆之间，两人谁都不肯闭眼。

虽然贾贤惠与贾文雅天性愚昧，如同一对儿朽木。可即使是一坨烂成杂碎的木头，在深宫这滩浑水里泡久了，还是会从木屑里生出几朵绒菇，变得胸膛里“有点存货”。

今日，幸得小眼睛宫女将龚妙莹平日来的说法汇总一番，贾氏姐妹总算看清了眼前的事实。

与龚妙莹敌对的人，讨厌龚妙莹的人，对龚妙莹来说失去利用价值的人……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贬的贬。旁人七零八落，唯有龚妙莹自己过得顺风顺雨。

这样的龚妙莹，接近她们两人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做她们的好大姐吗？

“姐，我睡不着。”贾贤惠心里堵得慌，轻声哼唧。

郑尚仪的亡故、代理尚仪的比试……许多从前不曾细想的问题，现在全都摆在了贾贤惠面前，令她不得不开始思考。

睡觉？她再也睡不熟了。

而偌大的尚仪局，还有一人同样未睡，正是贾氏姐妹心心念叨的主人公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