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人（1 / 2）

一群半大狗崽子里混进了一只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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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八层部长办公室，通讯器发出轻微的哔哔声，在死寂的室内格外刺耳，伏案工作的刃部长瞟了眼，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按在文书上的手指有些烦躁地敲着桌子。

半响后，他接通通讯。

“君绝月，最近过的不错嘛？”眼部长的声音依旧轻佻，晃晃悠悠的尾音却带着点讽刺意味，“听说……你找回了个小私生子？”

“……镜夜。”君绝月压低声音，含着警告意味。

“赵小明，十三岁，孤儿出身，背景全无破绽，呵呵，好手段，当真是好手段，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还真不知道我亲爱的好弟弟藏了这一手……”君镜夜声音压得很低，隐约可以听见压抑的喘气声，显然已经愤怒到极点，“君绝月，我看你是疯了！”

不等君绝月回话，他又道，“君绝月，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就算那是你儿子，也不能偏袒到这个地步！你又不是不明白前段时间‘那件事’让整个君家都在动荡，搅混水对你有什么好处？哈，那孩子的母亲是谁？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快点交代清楚，否则别怪我不帮你！”

“君镜夜！”

一时间通讯器两端俱无言，喘息声清晰可闻，半响只听君绝月低声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三审未过，出身成迷，能力诡异，敌友未知！你这是在做什么！当年你钻幻生十戒的空子，扶持顾东行在刃部成立特殊科，全靠昨非念着当初情分从中周旋才没闹出大事，如今你又想做什么？我们君家与灵修界的关系怎样尴尬难道你不清楚？！”君镜夜暴怒，“阿月，自从你执掌刃部，我就再也没管过你什么，但你不要忘了我是你哥哥！”

“……”

“很好，明天这件事将会作为正式文件递交本部，如果你坚持。”

通讯中断，刃部长保持原先的姿势，久久无言。

对不起，大哥。他无声地说，只是境况已经不允许他回头了。错杂交通的世俗界与灵修界，他曾以为自己能走出一条路，今日只觉当年太过天真，那些已经维系百多年的规则，不是一介普通人能打破的，贸然插手只会连自身也无法保全。

顾东行，美杜莎，他的左膀右臂呵。刃部长弯起唇角，笑得很苦涩。

君家已历六代，如果说这一代掌权人各有所长，冷静理智以家族为重，将君家推上又一个巅峰，那么上一代……不提也罢，令君家遭遇灾难般的黑暗期。那一代君家的荒唐颓败程度让人不敢置信：家主虽荒唐，手腕却着实强硬，长老会几乎虚设，三部混乱不堪，甚至没有君家直系管理，不少人心怀鬼胎，只余几位元老力挽狂澜。

君绝月三人就是从那片泥沼中挣脱出来的，说来可笑，当年那位臭名昭著的家主唯一突出的地方就是子嗣数量，又因为他没有娶妻，无以分正统嫡庶，庞大的子嗣数量使内部斗争更加混乱。在混乱中磕磕碰碰走出来的三人最终击败了剩下的对手，将混乱的君家拖回正轨。

尚且年少的君绝月就在那时空降刃部，结果可想而知。刚刚从黑暗龌蹉的家族内斗中胜出的偏激少年不明白刃部的直接与铁血，他所熟悉的勾心斗角似乎派不上用场。沮丧的少年在训练场里发泄情绪，却被一声嗤笑惊扰。

——哎哟，小部长，这可不行呢，这里是刃部，我们是黑暗里的刀，你那一套是行不通的，哈哈！

当年还是少女的美杜莎勾着训练钢丝，单凭一手之力悬在半空，不客气地嘲笑他。

那时美杜莎还不是以蛇发女妖之名令敌人胆寒的铁腕女主事，她有个好听的代号叫‘红’。

——闭嘴。

少女美杜莎还没有如今天塌不惊的气度和面面俱到的心计，面容也稚嫩得多，没有那份气势压着，她艳丽妩媚的容貌充满肆意的明艳，丝毫不加收敛。放肆大笑时仿佛满山桃花同时绽放，灼灼华光直要刺伤人眼。

——小部长，你真蠢，想要让刃部承认只需要一点，那就是，强！你根本不需要玩弄那些手段，因为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一针见血。

他凭着努力最终坐稳了部长位置，而那个肆意明艳的少女也成为总部首位女性主事，她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肆意跳脱，变得圆滑老练，站在风尖浪口上沉着协调各方势力，迎刃有余。

她是刃部的传奇，野战科的骄傲，他毫不怀疑她在暴力科组拥有的号召力和权威。正是因为他知道，才会做那么多事。

年轻气盛的君绝月一方面忌惮美杜莎的力量，一方面不满灵修界的掣肘，他讨厌那些出身灵修界的家伙对世俗界的鄙夷，痛恨他们在世俗界的肆无忌惮。

为什么世俗界要被灵修界控制？年轻的刃部长这样想，这个时候，顾东行出现了。

——灵修界已经太老了，愚蠢的血脉论，僵化的家族传承模式，还有自诩守护者的幻生，都那么令人恶心。维系百多年的世界可以很坚固，也可以很脆弱，他们傲慢得太久，以致看不见世俗界的变化。‘掌握五行之力，探索天地真实’，呵呵，灵修者的清高傲慢源于他们神秘的力量，如果这层神秘外衣被揭开，他们也将被拉下神坛。

他同意了顾东行，急于解决眼前难题的他没有看清这个青年眼底的野心和疯狂，以致有了今天的局面。

如果再有一个人，如果他的棋盘上能再出现一枚棋子，那该多好。面对近乎无解的局面，君绝月无数次这样想。

然后赵小明出现了。

这是个很奇怪的少年。一如君镜夜所说，三审未过，出身成迷，能力诡异，敌友未知，但是他没有办法了，如果不及时做出选择，他可能再没有选择的机会。

这不是一个完美的计划，甚至处处漏洞，这也是他不让君镜夜知道的原因。与眼部和脑部的慎重精细，一个计划要进行无数次推演不同，刃部扮演的本就是一个在刀尖上跳舞的角色，所以他选择一搏，而君镜夜肯定不会愿意。

希望这个选择没有做错，因为他已经输不起了。刃部长想。

“我只能给你一个契机，接下来的，就全看你自己了。祝你好运，赵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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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部，总部驻地，负一层C区。

此时正当午后，三百一十六名结束考核，悠闲地等待培训开始的准新人三三两两地坐在休闲区（食堂兼酒吧兼咖啡厅），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半年有余，彼此也有了一定的感情，又暂时没了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竞争，一起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一个黑色身影从外面走来，几个坐位靠外的准新人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立刻发出引起周围人注意的怪声。

“嘿，小子，你睡得也太久了吧，还有你穿的这是什么玩意？”一个准新人放下咖啡杯，忍俊不禁地说，“你是外来者吧，胆子真肥啊。”

站在大厅口的少年身量高挑清瘦，穿着的黑色衬衣长裤一看就知道是地摊廉价货，但这家伙瘦归瘦，身材倒是挺不错，宽肩细腰长腿，肥大的衣裤被他一穿还有几分飘逸。但问题是，负一层现在是准新人活动区，刃部对所有的准新人都施行军事化管理，就算现在没有训练任务也要按标准作息时间生活，更遑论不穿制服这种严重违纪行为了。

“哎哎，这小子挺面生的……我们这儿有长得这么娘们气的弟兄吗？”又一个准新人起哄道，边说边打量面前的少年，脸上的嬉笑逐渐转为疑惑，“真的欸，好面生。”

半年有余的相处，三百来人就算熟不到一见面就能喊出对方名字，好歹也能大概记得脸，可在场好奇的人在仔细打量过后，无一例外地面面相觑。

这个少年的长相……着实太出挑了。素白的脸，漆黑的发与眉，眼珠是冰冷的深蓝，纯然的冷色调散发出毫无烟火气的漠然，偏生那眉眼又秀美得近乎妩媚，让人忍不住想象那如画眉目因笑舒展开的写意风流。

这样的长相，见过后想忘都难，怎会半年多默默无名？

“你是谁？”一个准新人厉声道，随着他的呼喊，经历了半年考核磨合的准新人们立刻戒备起来，隐隐成合围之势，眼神警戒。

他们都知道刃部戒备森严，不可能混入奸细，但……谁知道这是不是哪个无聊的老油条想出来的耍人招数？还美名其曰训练判断力，呸！

这时，却有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是你？”声音的主人见有人瞪自己，忙不迭道，“难道你们忘记了？前几天我们才为这事被方副主事狠狠罚过！”

“啊！”更多的人惊呼起来，“就是那个蓝眼睛魔鬼？”

有一批准新人在方明率野战科出击的时候混了进去，有幸目睹君沧溟的神奇手段，但回来后却没几个相信他们，此时都叫道，“就是他，就是他，那个徒手接子弹的家伙！”

“那个插队的？”

一片嘈杂中，一个声音响起，带着点好奇和些许不满，周围的议论声顿时一消，尽管还有不少人脸上充满惊奇和怀疑，却再无一人敢开口说话。

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肤色略黑，和周围的人一样穿着刃部制服，按理说这种衣服就算流氓穿上都能显出几分利落正派，偏偏这货扣子单单只扣了三四个，还扣错了位，因此领子被扯得略微外斜，反倒添了几分流氓气。

“哎，你是赵小明？”少年的座位背对着大厅口，似乎方才在跟对面的人说话，此时侧着身子，手臂撑着脑袋，很懒散随意的样子。他长相十分英挺帅气，充满飒爽正派的英气，可当他挑起眉毛，含着三分笑的时候，眉宇间无端端就流转着一股轻佻气息，再加上充满流氓风格的穿衣方式，整个人就三个字——不正经。

君沧溟冲他点了点头，又环视一圈所有打量他的人，右手一翻，眼尖的人立刻看见他掌心上躺着一枚不大的银灰色胸章，正面的刀锋图案下镂刻着一个数字，317。

这是准新人通过三审后统一拿到的身份证明。

“我是赵小明，很高兴未来的半年与你们一起培训。”他礼貌地说，“请多指教。”

君沧溟完全不了解这个位面的礼仪，罗成虽然教过他，但那只是一些普通的待人接物方式，还称不上礼仪，所以他只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以免闹出笑话。

“哟。”少年笑了笑，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自傲。看得出他极力想摆出冷静大气的一面，可惜不怎么成功。

君沧溟在心里轻轻哂笑，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在那片土地上的头几年，他就读安士白学院的时候，那帮幼年恶魔一个个都是这种伪装不到家的傲慢样，看了就烦。（奋斗屌丝对天生高富帅的怨念）

他的目光在对方脸上一掠而过，“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去用餐了。”

当下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讶异，随即不少人冷笑出声，看着君沧溟的眼神也锐利起来。如果说刚开始他们只是试探和好奇，现在就是非常的不友好。像是他们首领的少年也面色冷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