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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雨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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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业承一时语塞,陵光安慰道:“你若真关心她,便请过来让星辰子瞧上一瞧。以你爹的为人,断不会下逐客令的。”

陵光说的不无道理,苏业承又问:“你和我爹偷偷嘀咕了些什么?”

陵光狡黠一笑,跳到一棵树上大声道:“我和老爷说,那姑娘长得很——漂——亮——”说罢他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苏业承杵在原地,呆若木鸡,险些在秋风中凌乱。

苏诀既已同意替紫鸢诊治病情,苏业承便修书一封说明情况,并表示会亲自驾金鏖车接送。传信木鸢往返洛阳与烟山需三五日,等待期间,苏业承不同寻常地有些焦虑。

苏业承住的地方叫宜雨轩,虽然偏僻,庭院内却有棵五丈高极茂盛的银杏树。适逢昨日秋雨飒飒,银杏叶被雨水打湿,落得满院金黄。这天他刚练完功,排在他下面的一对孪生兄妹苏业礼、苏兰艺跑了过来,嚷着要看他表演刀法。

两人年纪尚幼,苏业承拗不过,便演练了青屏观的“寒木春华”。这套刀法疾速凌厉、势如破竹,刀气掠过,飘落的黄叶瞬间被斩成两半。表演完毕,业礼兴奋地跳起来叫好,坐在远处喂鸟的陵光也象征性地鼓了鼓掌。

苏业承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正欲把广月收回刀鞘,一直闷不做声的兰艺却抽了几下鼻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惊得两位兄长忙问怎么了。

苏兰艺抽抽搭搭地说:“那刀又长又吓人……五哥好可怕……”说罢哭得更凶,止都止不住。

兰艺是第一次看自己舞刀弄枪,苏业承后悔选了这么一套刚猛的刀法。见兰艺仍在哭,他灵机一动道:“兰妹别哭,五哥再给你表演一套别的。”

陵光好奇苏业承打算如何哄好这位小千金,便放下盛鸟食的盒子走了过来。苏业承左手掌心划过刀身做起式,身上穿的赤色暗纹短衫和墨蓝绣金腰带在他的动作下肆意翻卷升腾。这一次他的表演流畅典雅,俊逸神飞。移步、旋转、跳跃,所有的动作全无杀气,而是带着韵味,手中的广月也不再是冰冷危险的武器,更像是舞者手中把玩的道具,只是这一招一式似乎有些眼熟。

一个俯冲之后,苏业承将广月指向地面,连续抖动手腕。地上的落叶被刀气卷起,服帖地缠绕在广月刀身周围。苏业承反手一挑,银杏叶片霎时冲到半空,似无数金蝶同时破茧而出。这一招可谓惊艳绝伦,业礼、兰艺张大了嘴,目不转睛地赞叹。

陵光终于想起苏业承模仿的人是谁。周围的景物如潮水般退去,他仿佛置身在另一个地方。

日日笙歌的桂音阁,纸醉金迷的销金窟。灯火璀璨的舞台上,锦衣红裙的佳人持一柄银扇而立,和着管弦丝竹翩然起舞,金色的步摇晶莹辉耀。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众人为了她的舞一掷千金。

银光闪过,刀尖正对眉心方向,陵光猛地回到了现实,方才意识到自己透过苏业承,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苏业承毕竟是个少年,原本妙曼柔媚的舞蹈被他演绎得少了一份阴柔,多了一份利落。最后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过后,苏业承将广月背在身后略微颔首,金黄的叶片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衬得那抹鲜红的身影有些落寞。

一舞毕,兰艺的脸上还挂着泪珠,面颊绯红地说:“五哥,你真好看……”

苏业承叹了口气道:“被兰妹这么夸,五哥可高兴不起来啊。”

陵光见苏业承有些难为情,知道他是硬着头皮完成了这段表演,便打趣道:“你把未央姑娘的《玉露金风》改成这样,是要和她争洛阳城的花魁吗?”

苏业承毫不客气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秋风中传来木片摩擦的声音,陵光回头一看,前些天送信的木鸢按时飞了回来,落在他的食指上,周身灵力所剩无几。陵光拿下绑在木鸢腿上的回信,大致浏览了一遍。

“礼儿,艺儿,你们让为娘好找。”

四人寻声望去,苏府的二姨太赵氏带着丫鬟华弦和明珠站在不远处。苏业承向她行礼致歉,让业礼、兰艺快些回去。临走前赵氏不冷不热地道:“说了多少次不要和这种人来往,你们是把娘的话当耳旁风吗?”

尽管她的声音不大,苏业承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默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有些空寂茫然地盯着她们离去的方向。过了一会,他缓缓将广月收入刀鞘。额头上的汗珠划过眼角,仿佛滴落而下的泪水。

“喂,别想那么多了。”陵光终于开口,“烟山那边回信了,收拾收拾,咱们去接你的心上人。”

作者有话要说:  1.未央的名字出自汉代未央宫

2.华弦、明珠的名字出自李商隐“一弦一柱思华年”和“沧海月明珠有泪”

3.苏业承五行属火,而住的地方叫“宜雨轩”,暗喻他并不喜欢苏府这个地方

4.“桂音”谐音“归隐”,暗喻未央对田园生活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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