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5（1 / 2）

天空之上的都城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它在渺远的宇宙之中, 仿佛每一颗星都离它遥远，彼此散发着相同的光辉, 于夜色中熠熠恒远。

又是这座海上镜城，云海与银月被踩在脚下, 凭空伫立于水面的宫殿沉静幽邃……佩拉不知道这是哪里, 当她的意识再度清晰的时候, 她已经站在水上了。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宫殿, 上一回附在龙枪上的回忆截取自诸神之战的开始时段, 那是光明神巴德亚斯谋反，杀死父神的□□，时间三女神的一幕。

现在，眼前的这座宫殿显然不是当时父神居住的地方，它更宏大，更华美，一辆鹿车静静地停在神殿门前, 冰冷的麋鹿石像守候在两边。她见过这辆车奔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这是一架光辇, 麋鹿们奔跑起来金焰加身的模样美极了。

眼熟的光辇停在那里, 看来, 这里应该是光明神的神殿。佩拉心念一动, 感到自己向前走去, 她发现虽然她踩在了水面, 但却不会带起丝毫波纹。

她慢慢地靠近了神殿, 这段路不知有多长。越是靠近神殿，才越能感受到它的庞大，她路过比她高大一倍的麋鹿群像，踏上了神殿如冷玉般的台阶。

不过，其实她感受不到冷暖知觉，也看不到自己的身体，这里像一处梦境，她来到这里的大概只有意识。

如果这里就是神界的话，那可真是个冰冷的地方。不是指温度上的低迷，而是那股浓郁的凉意。

佩拉顺着直觉往前，周围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披着白色的布无声地走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生物不是神兽或魔兽。整座宫殿笼罩在寂静里，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听到了说话声。

这是一间与别的殿室没有太大区别的厅堂，那些奇怪的生物没有进到里面来，在这里只站着两个人。

或者说，他们只是人形生物而已，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一个已经苍老得快不成样子的老人坐在火焰宝石打造的座位上，好像连呼吸都会加快他的死亡进程。在他的对面站着另一个浑身如水母般水蓝透明的人，他的上身轮廓和五官在这种怪异体质的基础上尚算清晰，下.身却像穿了水做的长袍一样裹身席地。很显然，散发着冰晶气息和幽暗荧光的他也不会是人类。

佩拉只认得那个老人，尽管他都老得面目全非了，但其握在手中的那柄权杖已然彰显了他的身份。

光明神，巴德亚斯。

“您真的要这么做吗，主人？”

那个仿佛液体成型的男人问道。

巴德亚斯慢慢地张开嘴，以他的状态，没吐出一个字都分外艰难。

“艾斯…嘉…兰达……打开……”

因为气短，他无力说完整句，但那个男人已经听懂了，有些担忧地看了巴德亚斯一眼，最后还是双手合十，默念出了一阵咒语。

光芒从他的身体里慢慢射出，圆形的镜子自液态躯体内部浸出，死亡的气息环绕在镜子上。男人一手抹过了镜面，这枚镜子雾蒙蒙的表面逐渐变得血红，亮光强烈，而更强的，是它的能量。

这是纯粹的生命力量……

佩拉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场面，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能猜到这面圆镜是什么。

生命像是一个圈，从降生，成长，到死亡，周而复始，正如同这枚圆镜所体现的一样。这是死神的镜子，镜子里是世间万物生命循环的一个缩影。

就在这时，巴德亚斯动了。

光明的力量从他身上溢出，他看起来非常痛苦，但他在改变！

那些苍老的痕迹凝在光团里被拔出，他的皱纹，皮肤瘢痕，灰白掉落的头发，全部重生，平复，焕发年轻的光彩。

光明力量是如此纯净，它凝聚在巴德亚斯胸口的那团光芒里，与此同时，巴德亚斯的身形变得挺拔，他又变回了佩拉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模样。

“主人，我快支撑不住了……”

艾斯嘉兰达的声音隐忍而颤抖，只见光明神已经进入到了最后阶段，他的声音冷漠而华美。

“坚持住，如果我陨落，没人能助你杀死塔可雅法和尤拉特尼亚上位。”

这句话很有用，哪怕艾斯嘉兰达再累，他也只是用尽全身解数撑着。

佩拉隐隐想起了什么，艾斯嘉兰达？沃尔德伦好像说过，这是凛冬之主的名字？那个时候他还不叫凛冬之主……

塔可雅法是二代神里的海神，尤拉特尼亚则是火神，还有部分神格留在不死鸟身上。

所以这一幕到底是什么意思？又与后世有什么关系？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巴德亚斯大功告成了。他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冰冷而放松的笑，用喟叹般的语气道：

“终于…丢掉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语声又转向阴毒厌憎，“那三个该死的贱人，如果不是她们，哼……”

他将那团纯净的光明力量像扔垃圾似的扔进了血色的圆镜。电光火石之间，佩拉的意识追了上去——那个光团很重要！她必须追上去！

她与那团光前后脚扎入了镜面，镜面之后的世界混沌无形。这种感觉她非常熟悉，每当穿梭时空时都会产生这种感觉。

看来，她追上来也没用，进入这个多空间交叠的时空通道里，最后到底会被投放到哪里都是未知的。

有些遗憾没能用上最佳方案，但佩拉暂时也没有离开这里的办法，只能顺着这段通道的脉流随波逐流。好在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很快她就被挤出了这条通道，从天而降，掉在绿色的草地上。

她感觉不到疼痛，当她睁开眼时，她看到一双翠绿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一个五六岁的小鬼……

一个看上去还有点熟悉的、五六岁的漂亮小鬼……

“我是以瑟多拉家族第五十六代家主的次子，我叫修尔·亚尔斯兰·以瑟多拉。请问，你是鬼吗？”

面对小鬼闪着好奇的绿色大眼睛，比奶油还要柔软嫩滑的脸庞，佩拉默了。

这回，真的是小崽子了啊，修尔。

还有，她和她的王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缘分啊？

“你看得见我？”

佩拉自己都看不见自己，有点怀疑地问修尔。

幼年版的修尔歪了歪头，仔细看去，他的视线其实没有聚焦。然后，他露出了极为可爱的笑脸，其中有着说不出的促狭。

“原来真的有‘人’啊……”

佩拉沉默，反问：“你是在诈我嚒？”

修尔一下子正过头来，白皙漂亮的天使脸庞上露出歉意，笑起来有些腼腆。

“你别生气啊，我只是听到了动静，来碰碰运气而已，没想到真的有人呢……对了，你是鬼吗？”

佩拉望着缩小版的修尔，感觉心情有些沉重。

所以这小子从小就是这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死德性吧？有谁会对着空气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

而且，以为她没发现这家伙在第一时间手上捏的几个用来试探的法术吗？如果有人在这里用魔法隐藏身形，恐怕早就先被他的法术给弄死了。

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好对付，根本不是什么善良天真可爱的小孩子啊！

不过，修尔也没说他是那种人吧……佩拉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对修尔有什么误解，可是明明是他自己说的，幼时的梦想是成为一名骑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