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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枣双花粥(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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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总归是果子干的缘故,这点你是抵赖不了的。”胡太太不依不饶。

空依已经懒得再对胡太太说什么,转而向谢管事解释道:“方才,我亦问过那位小哥儿,他也说在发现这瓦罐时,油纸便是松松地罩在上面的。”谢管事望向那小厮,见他亦在点头。

“依我看,这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无相庵的果子干腐坏了,害得公子爷生此大病。”胡太太恨恨地瞪了空依一眼,转身向谢管事道:“您看,这是非曲直已经是再明白不过的了,的的确确就是无相庵的过错。自公子爷生病,我这一颗心啊,就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地悬着,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如今公子爷总算是逃过一劫了,也不枉我。。。。。。”胡太太从袖中掏出个帕子,半捂着面颊,委委屈屈地述着苦衷,却没注意到谢管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胡老爷瞧着越来越不安,赶紧扯扯她的衣袖,却得了个大白眼。

空依心头的火气愈发大了。她原本不想招惹是非,没想到胡太太得理不饶人,死活要让无相庵担上这个恶名。真真是岂有此理!无相庵虽然庵小名陋,可也不能凭白被人泼污水。更何况,从谢管事身上就能猜出他背后的主家一定不同寻常,倘若真担了这个恶名,恐怕以后更有数不尽的麻烦。好歹空依是活过一次的,对人世的龌龊和恶心并非一无所知。既然胡太太要将这污水泼过来,那她就一定要挡回去!

“小尼有个疑问——”她瞧也不瞧一眼胡太太,只看向谢管事,“既然小哥已证实这瓦罐在被发现时就是松开封口的,为何那位施主还要吃这样发霉腐坏的果子干呢?莫非小施主的眼神不好,看不到果子干上的毛么?”

“我家少爷眼神好得很!”躲在卧室门口的小厮再也忍不住了,冲出来指着胡老爷夫妇道,“若不是。。。。。。若不是他胡家苛待我家少爷,害得他吃不饱饭,少爷他。。。。。。他如何会。。。。。。”小厮说道最后居然哽咽起来。

“胡说!胡说!”胡老爷脸色变得煞白,矢口否认。胡太太尤自撑着面上的笑,强辩道:“你这孩子,怎地好这般胡说!我夫妇二人,对公子爷虽不敢说是待之亲如子侄,可也没有半分亏待过。就算下人们对你有所怠慢,你也不能红口白牙地诬赖我们呀!你看公子爷生病后,我们急成什么样了?浦阳县里的郎中全都请进府里问诊过,就在方才,我家老爷还亲自出去请名医呢!你怎么倒看不见我们的好心呢?”

“呸!谁稀罕你的好心!”小厮一口吐在胡太太裙边,吓得她急急往后一跳,几乎站立不稳。“你若好心,会让少爷住这个破院子?你若好心,会让少爷一日三餐只吃馒头萝卜?我家少爷出身尊贵,什么没见过,倒要巴巴地吃那一口发了霉的果子干?若不是少爷夜里饿得睡不着觉,要我同去厨房里翻东西吃,何至于黑灯瞎火地吃错了东西?”小厮心里憋屈得紧,一口气统统说将出来,完全忘记了这院里还有其他不该听这话的人。

空依垂头直盯着脚前一尺外的空地,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般面无表情,心里却在不断地哀嚎:“哎呀!我不想听到你家少爷的糗事啊!你快闭嘴啊!我不想被灭口啊!”她清楚地感觉到了谢管事鹰隼般犀利的目光扫过自己,冷意顿时袭上。

“够了!”谢管事低声喝到,声音不大,却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众人心尖。

“明明就是这样。。。。。。”小厮还要再说几句,然而在看到谢管事那阴得可以拧出水来的脸色后,讪讪住口了。

“小师傅,多谢你相助!我家少爷身子尚虚,还需调养。小师傅可有什么建议?”谢管事显然不觉得此地不是可以将事端撕捋个清楚明白的合适地方,便转移了话题,好将无关之人早早打发了去,再同胡氏夫妇计较一二。

“这个嘛。。。。。。”空依想了想,正色回答道:“郎中开的药很对症,腹泻止后,只要用心调养,便可康复。只是小施主昏睡了一天一夜,腹内粒米未进,脾胃虚软,切不可一次进食过多,须得每隔两三个时辰,进些清淡温软易克化的粥汤即可。每次进食以米汤为主,可以稍加粥米。方才我做的玉枣双花粥中,大枣补脾和胃,玉竹养阴生津,黄米合胃安神,糯米可收汗,适宜于小施主的体虚多汗之症。至于后面该如何用药服膳,还是听听郎中的医嘱吧!”凭借着残留不多的记忆,空依勉强记得上辈子在自学药膳学时,曾经在书中看到过这个药粥方子。她很有自知之明,晓得这玉枣双花粥是治饿不治病的,只解得了一时之急,可却不能替代正儿八经的药方。

谢管事见空依身材矮小瘦弱,分明还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却一口一个“小施主”,神色端重严肃,举止甚有规矩,言辞有理有据。纵然心觉怪异,但又见小尼姑一脸认真的模样,却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多谢!”他双手拱拳,行了个俗家礼,“既如此,也不耽误小师傅了。晨鸣,送客!”

谢管事干脆利索地“撵走”空依,可胡太太却急了,“哎——这还没说完呢!无相庵可要给个说法呀。。。。。。”

空依轻飘飘回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既然是那位小施主吃了我无相庵的果子干,那说法自然也是只需给小施主即可。若谢管事还需要我无相庵说明什么,请径直上冬山即可。”言外之意,便是“这关你胡府什么事?”

此刻,胡太太也不能再拿着“侄儿”做借口,要挟空依什么了,只能恨恨地看着她在小厮的带领下走出小院。待她回过头来转向谢管事时,就见正在与郎中低声交谈的谢管事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似一把冷刀凛凛从心口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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