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金屑玉丝面(四)(2 / 2)
无智紧绷着脸。突然,她目光一紧,将手伸到一团黑黢黢散发着腥臭的泥巴中,在其中摸索了一阵,从中拎出个辨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泥团。
她扯下一把树叶,将那泥团反反复复细细擦拭,好半天后,那泥团才显了真容。
那是一个小纸人。
纸人的样子很滑稽,如同糖葫芦下支着两根小棍——正是黄秋独特的剪法。
纸人被擦干净后,又放在石头上晾了半天,才算勉强干了。
那纸人先前被一脚狠狠踩在泥里,因为踩的劲儿过大,竟给深深陷入泥中,也不知无智是怎么发现它的。如今它差不多干了,总算缓过神来,一点一点如折尺般抻起小纸条一样的身子,垂头丧气地站着石头上,不知是伤心还是请罪。
看过了纸人的“傀儡戏”,无智大致晓得发生了什么。
去买药的路上大致是太平的(小纸人躲在车里,什么也说不上),意外发生在返程路上。不知道打哪儿出来个力大无比的怪人,一下子就拉住了马。空依探出半个头,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那怪人一把拉下来。怪人对着空依多望了几眼,忽笑道:“这小尼姑长得还不赖,正好,抓回去做丫头!”随即,他一手提着马车,一手揪着空依的后领,脚尖一点,向上一窜,便没影了。小纸人是从车厢里无意中带出来的,飘飘荡荡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抬起头喊一声“救命”,就被怪人一脚踩到泥里。
纸人冲着无智磕了三个头——若不是无智心细如发,自泥坑里挖出了它,它必定会沤烂在其中,成为臭泥巴的一部分。
无智对小纸人口中的“怪人”充满了疑虑。照小纸人的描述,能一手提车,一手揪人的,断不是寻常人,应是个妖精之类的。可此处距离农舍不到十里,这么近的距离,她居然丝毫没有觉察到妖气——不应该啊!
无智从不会对自己的能力有一星半点的怀疑。她在附近四处探查,终于,在一株高大的桑树树巅上,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妖气。那妖气淡薄得很,极不容易察觉,可即便如此,依然逃不脱无智的火眼金睛。无智甚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闭目细细感受,是了,这妖气与农舍中凶烈的那股妖气有些接近。
多亏这么些年来无智在冬山上与不少妖怪打过交道,故而她对辨识各种妖气多少有些经验。不然,单凭这稀薄如息的一丝残留的妖气,是很难分辨出什么来的。
无智猜得了“劫持”空依的是妖怪,并无半分展颜,眉头反而蹙得更紧了。方才在农舍中,她之所以想插手医病,是因为感受到了那凶戾妖气中的血腥之气——这妖怪是杀过人(或妖)的。
如今,空依落到了沦过血的妖怪手里,岂不糟糕?
恐怕非但糟糕,简直是大大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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